岩浆绒芝草离开酷热的地穴很快会流失热量而失效,所以叶凝直接在这里服下,然后打坐调息,将此毒草的毒性完全吸收,差不多也就是天快亮的时间,看来裴夜都替她算好了。
这株毒草入体后本是要好好将服下之人折磨一番的,因为毒性强且热度极高,但因叶凝的毒功本就属火性,再加上之前在山洞服下的那枚药,已经为她重塑七经八脉,这点热度于她来说,就是一杯温水下肚,温暖而舒服,丝毫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待毒草完全吸收完毕,天果然快亮了,叶凝看着裴夜,诚心诚意地道了声谢,她知道这株毒草于她有很大好处,但没想到竟能直接将她原本已经虚空的内力恢复,且直接提升到了七成!叶凝重生前,毒功也只练到九成而已,因为最后一成始终不得法而参破不透,倒不知,这一世能否有这份幸运,可以将毒功完全练成,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裴夜见叶凝气色红润,神采奕奕,便知此毒草对她颇有助益,自然也为她高兴,而采摘过程的那点惊险瞬间也化为无,早就不重要了!
裴夜为叶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我们走吧!暗卫已去通知徐缓,他应该快到了。”
“好!”
二人先徐缓一步离开,自然是回国师府,六公主殿下一个月的“养伤”还没结束呢!
话说徐缓带着几个人在大街小巷找了一夜,直至天将亮才回驿馆,带着一丝妄想地希望小公主突然良心发现又自己回来了,可惜,他家公主本事没多大,脾气却不小,这一走就压根没再回来,徐缓一夜没休息,已经快爆发了,但人还是要先找到他才有机会爆发不是?于是只得喝了口水,饭都顾不上吃,继续带人出去找,正准备出驿站,突然门外的守卫拿着封信进来,说是刚才有个孩子拿了这信说要交给徐缓将军。
徐缓展开一看,信里只有一个地址,徐缓当即脸色一变,立刻带人前往,果然在破旧的小屋里发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关月公主,一身酒气,嘴里还不停说梦话,而且全都是骂他的!徐缓真是火大得想一盆冷水浇在她脑袋上了,不过碍于臣子的身份,他还是忍住了。
只得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自家公主带回了驿站,并加强前后门的守卫,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跑了。
关月宿醉醒来已经是回到驿馆的当天下午了,一睁眼就是头痛欲裂,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驿馆,气得一拳砸在床上,刚跳下床想出去,徐缓正好就出现了。
“公主醒了,吃点饭吧!”徐缓将饭菜搁在桌上。
关月道:“是你带我回来的?”
“当然。”
“那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徐缓道:“有人匿名送了信到驿馆,告诉我你在那里,我便去将你接回来了,没看到什么姑娘。”
关月有些生气,没想到那姑娘这么没义气,居然通知了徐缓,这下可好,跑了一圈又被抓回来,想再跑肯定更难了。可关月又很奇怪,那姑娘是怎么识出她公主身份的?难道是她喝醉以后说露嘴了?
徐缓见关月不说话,叹了口气道:“我说公主,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三天两头想着逃跑了,眼看婚期将近,你要是真跑了,大婚当日没了新娘子,这责任谁来负?”
“又不是我要嫁的!谁爱嫁谁嫁!”
徐缓正色道:“公主,身为臣子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但是,既然生在皇家,就该有所觉悟,婚姻大事你不可能自己作主,你该庆幸这次你出逃没出什么意外,你不会武功身上还带着这么多银子,万一被什么心怀不轨的歹人抓了去,失财事小,万一……万一名节有损,你哭都没地儿哭!”
“你少吓唬我,我才不怕!”
徐缓当真有些怒了,这关月公主软硬不吃,怎么说都说不明白,让他耐心见底,他神情微恼地道:“公主,你自幼长在宫里,不知外面世道险恶,坏人可不会在脸上写上‘坏人’两个字,你是个姑娘家,这样跑出去要是出了事,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难道以为还会像在宫里的时候随时有大堆侍卫奴才护着你,随时等着给你解决麻烦吗?天真!”
“你!徐缓,你敢骂我!”
“你以为我想骂你?要不是皇上指派了这送亲的差事,我现在还在东玄过我的逍遥日子呢!你自己想想一路上你跑了多少回了?你给我找麻烦也就罢了,你就不想想,万一这桩婚事因你而不欢而散,难道你以为我东玄认个错或是赔点礼就能算了吗?到时候两国随时交战,而你,就成了东玄的千古罪人,所有战死的东玄将士和因战事而被连累的无辜百姓,他们所有人的命都将由你一人终身背负,你最好想想清楚,你背得起吗?”
关月被徐缓一番劈头盖脸的指责问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噙着泪,却紧咬下唇还守着最后的倔强,她虽讨厌徐缓,虽讨厌这桩婚事,在这之前她只想逃离这一切,逃离这让她厌恶的责任和那些不知意义为何的任务,就如徐缓所说,她以为,这桩婚事就算告吹也不过是道个歉赔个礼的事罢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徐缓这番话却点破了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的这桩婚姻背后牵扯到的无数的人命。
她关月从出生那天开始,身为公主的责任就已经背在身上了,她不能因不喜欢而逃婚,因为她逃了,东玄的将士和百姓逃不了,若真有人因此而死,那她,就会成为东玄的千古罪人,一辈子都还不清那些血债和人命了!
关月想清楚一切,心中更委屈更憋闷,她捂着脸痛哭起来,除了哭,她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徐缓也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但面对关月这样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也不知人心险恶的人来说,不将她脑中那美好的幻想打破,她永远不知现实有多残酷。有些事,宜早不宜迟,徐缓觉得她做个认命的傀儡,也好过活得不切实际,最后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好。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徐缓也知这种时候劝慰是多余的,便默默退出了房间,只是吩咐了人将公主看好。
“姑娘……”徐缓口中呢喃着,心里不禁怀疑,到底那个将关月公主带到那破屋子的姑娘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