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可老李头是铁了心不说话了，继续叼着草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半晌，黑暗那处的人走进了几分。老李头听了声响，虽是装着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可眼睛还是偷偷地往那边瞅了瞅，他还是挺想知道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有能耐。
那天夜里，他们几个还是应付得来的，不然若是就折在了那西楚小兵手里，他老李头这脸面往哪搁呢。可这人倒起霉来啊，就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早上，老李头一行人好不容易将身后人都甩了个一干二净，虽然满身狼狈，但依旧掩不住老李头那个意气风发啊，他同手下人拉东扯西的，恨不得立马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五洋捉鳖。
“我跟你们说，西楚那些小兵小将在我们靖边兵眼里都不算啥，就是他那皇帝老子来了，我也照样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是是是。”旁人附和。
“这天气是真的好啊，不知道顾怀远那丫头……”老李头还没说完，便见前方站了一人。
那人一袭黑袍，将整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莫说脸了，就是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看不清。
“dei，敢问前方是哪路神仙？”老李头一声厉喝，学着那戏里模样。果真，老李头飘了啊，飘了啊。
黑袍不答话，老李头继续说道：“待前辈我教训你几分。”老李头向来都是老李头，总是要占人家几分便宜。
可是未出几个回合，老李头便觉到了对方不简单，同之前那一群小喽啰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他正要认真起来，可谁知，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醒来，便在这小黑屋中了。
那人还是一团黑，什么都看不见。
老李头又偷偷看了那黑暗处一眼，那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敌不动我不动，好小子。老李头琢磨着。
“咳咳咳，小子，你想知道那明乐公主些什么事。我们做个交换呗，你把我放出去，告诉我你是谁，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老李头终是先破了功。
“你为何知道边黎一族？”
听到此处，老李头再也淡定不下来了，破口就大骂：“好你个臭小子，我真是看走眼了，那丫头现在在哪？”
顾尹嘴唇勾了勾，“她没事。”
“她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老李头气急败坏。
“我说完了，该你说了。”顾尹依旧平静，没有悲喜，和之前那个“死不要脸”的赖皮模样相差得十万八千里。
老李头心里直骂，这小子，人前人后天差地别，不过想到此处他却也有些发毛，这顾尹，年纪轻轻，武功便了得，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厉害几分，不过老李头是不愿承认这点的，他觉得当时是自己轻敌了，同时加上先前便耗费了些许力气。
可更可怕的是他这性格，前一秒可以嬉皮笑脸地口口声声喊你岳父，下一秒便毫不留情地跟你干一架把你扔进小黑屋翻脸不认人面无表情，比那坨冰块还要冷上几分。啧啧啧，想想就叫人发毛。
这小子不简单不简单。
“那丫头现在在哪？”
“她走了。”顾尹说话依旧简短。
“去哪了？”
“不知道。”
那丫头目前安全就好，同这人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那索性换个话题吧。
“明乐公主是你什么人？”老李头扔掉了嘴上叼着的那根草，拍了拍手，站直了身。
顾尹没有回他。
“你若想听明乐公主的事，我倒也肯同你讲讲，正好我也有话要问问你。这牢房太冷了，不如你换个地方，好酒好肉招待我，我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顾尹回头望了眼远处的侍卫，“照他说的去办。”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那人得旨，上前打开了牢房。
“诶，兄弟，你就不怕我跑了。”老李头在牢门口一脸贼笑。
那人用如同看智障的眼神看了老李头一眼，老李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忒狠了些。”便继续往前走着，漆黑的通道望不到尽头，路过那几个同伴牢房时，老李头侧身，冲他们摆了摆手。
好不容易出了那乌漆麻黑的鬼地方，老李头觉得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开始欢脱起来。
“小兄弟，你是西楚皇家的侍卫吧。”
“小兄弟，你娶亲了吗？”
“小兄弟，年纪轻轻，别整天苦着张脸啊，这样讨不到媳妇的。”
“小兄弟，我给你说门亲事吧。”
“我同你讲啊，这昭国的女子最是温婉贤惠了。通情达理，相夫教子，是个贤妻良母啊。”
……
一路上，老李头同那小侍卫吧啦吧啦说了个不停，那小侍卫到底是年纪轻，脸皮薄，泼皮耍赖的能力也是不及老李头万分之一。被老李头如此一说，竟有些不知如何应付了。
“我，我，不会，不会离开，离开，陛，陛下的。”这小侍卫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原来是个小结巴，老李头心里暗笑，不过这小结巴倒是挺老实可爱的，不经逗，一逗便还把顾尹的底给漏了，哈哈哈哈。
老李头继续套小结巴的话：“你对这顾尹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小结巴不说话了。
“不过顾尹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与城府，倒是厉害。”
听到老李头如此夸赞顾尹，面无表情的小结巴竟然点了点头。
老李头觉得好笑，话锋一转：“不过，他这人着实让人看不透，你这老实孩子跟在他身边，别哪天被他诓了去都不知道。”
小结巴听了这句话，竟觉得这老李头是在说了自己的坏话一般，黑着张脸，不作声。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他，他，很好。”
“哼，你知道个屁。”老李头像极了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这小结巴好样不学，还学着那顾尹只说三个字的模样了。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在顾尹这人身边能学着什么好样。
小结巴不作声了。
“小兄弟，你这要带我去哪啊？”走了一大圈，老李头发觉两人又绕回来了。
“到，到，时候了，你，你，自然，自然，会，会见着陛下。”
“唉——”老李头长叹了口气，“这顾尹倒是让我想起了翊王啊，同样是年少有为，不过他顾尹还是不及翊王。”
“可，可那翊，翊王，不，不还是，还是，输给了陛下。”小结巴挺护主的。
“那丹水谷一战，是顾尹亲自挂帅的？”老李头又从小结巴这里套出来了一些东西。看来，他老李头是要好好同顾尹聊聊了。
小结巴这会机灵了，闭嘴不说话了。
“唉——”老李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乐公主同你家陛下什么关系啊？”老李头继续问。
小结巴继续不说话。
突然，小结巴就把他领到了一间屋堂里，顾尹正在里面坐着。
“诶呦喂，这就到了，我还想同你这小侍卫唠唠嗑呢，你这小侍卫真有意思。”老李头调笑到，可身前身后的两人皆是一脸正经。
老李头觉得尴尬，又干笑了两声，跨进屋堂，突然瞥见了满桌好菜，搓了搓手，“还真是好酒好菜啊，那我要吃饱一些了，以后便吃不到这么好的菜了。”说完，便上桌，给自己斟了杯酒。
“阿殷，你退下。”顾尹让小侍卫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