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苏走到了那排书架前,上边的书页已经泛黄,她甚至见到了几本已经绝迹的医书,心中有些激动。再看想书架下边,放着的居然是蛊书!
见段云苏对那些书籍感兴趣,老人家拿出一本交到她手上,说道:“这村子里识字的人都会来这里翻看,苏娘要是想看也不用客气。”
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放这么多年,里面的知识不用可真是浪费了。他们深爱着医道,对志同道合之人自是欢喜。
段云苏与老人家时不时就着书中内容探讨几句,赵贺辰站在窗前,看着梨花瓣飞舞坠地,拧眉沉思。
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个这样的地方,里边的人就这么淳朴地过着日子,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再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情,赵贺辰不禁有些沉重。这样的地方,终究是不适合自己的。
身后传来两人谈论的声音,只听到老人家一声惊叹:“苏娘的见识不浅,那外面的人可是都如你这般厉害?”
段云苏眼光微敛,有些沉重。她看得出这人对医术的执着的追求,若是知道了外边的情况,不知道该多痛心:“爷爷,外面的医术尚且落后,许多药材都还没人知道能用,医书极少,能让人受教的记载更难寻到,行医者的医术也很是一般,真的没法同爷爷您的相比。”
老人家深感痛惜,语气沉重,长叹了一声又一声:“没想到外边是这么的一个光景,那苏娘的医术是怎么学来的?”
赵贺辰听闻此话,不禁顿住了动作。
“若是我说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一下子便知道了,爷爷您可相信?”段云苏笑道。
“信,此谓之‘天授’,天都峰的人都会相信。”老爷子哈哈一声大笑,倒给段云苏给弄迷糊了。
天都峰,便是这四周的山峰的统称。段云苏见老人家真的没再问起这个问题,暗暗松了一口气。
段云苏的身子养了两日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老人家迟迟不肯将出去的道路告诉两人,如老顽童一般缠着段云苏讨论医理。赵贺辰曾独自去寻找出路,每此皆是无果而归。
村里的人很热情,时常想请了他们过去坐坐。小伢已经习惯了这么漂亮姐姐的存在,颠着小腿跑了过来,好奇地问着,是不是外面的姐姐都像段云苏这么好看。
段云苏揉揉他的小脑袋笑着回答各种无厘头的问题。
这一日,天空突然飘过了不少乌云,没有半滴的雨雪,却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凝聚。村里的人都赶出来抬头看着,有惊疑有新奇。待天空中逐渐凝成一个漩涡般的云洞,慢慢旋转着逐渐扩大,村民的反应不是慌乱而是大喜:“神仙要来了神仙要来了!”
段云苏被惊到了,也出了屋子看着。那云洞黑漆漆一点一点地转动着,隐约有“咔嚓”的摩擦声响。段云苏几乎是被魔愣住了一般,脚步便往着那边走去。
“娘子。”赵贺辰在身后唤了一句,没听到段云苏的回答,心里莫名的慌乱,疾步上前一把将人给抱住:“娘子!”
“相公?我这是去看看。”段云苏回过神,一见赵贺辰那紧张的脸色,笑开了。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进屋去。”赵贺辰将她半抱着带走了,微微侧头看着那天象,脸色深沉。
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天上的云便慢慢消散了。这事段云苏也没放在心上,她只是觉得那东西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既然自己相公不喜欢,那自己不看便是。
段云苏掰指算了算,来这里已经八九天了,老人家将书给了段云苏看,她也不拒绝。只是她心里越来越急了,她想回了去,这样耽搁着时间可不是件好事,外边的状况随时变化,本就该时刻注意,而不能像现在这样断了消息。
赵贺辰脸上平静但内心不安,想起前些日子诡异的云洞,再一次提出了想要出去的想法。
老人家打听了他们要出去做什么时,不禁有些遗憾,这两人要做的事,可是和自己村子避世的想法相悖:“出去也可以,只是你们不能将这里的路说了出去,能否做到。”
赵贺辰心中一喜,淡声回道:“自是不会,我们定不会传了出去扰了乡亲们的平静。”
老人家看着他的眼睛,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又将几本书送给了段云苏,才说道:“出去之时你俩要把眼睛蒙上,润子把你们带出去。”
两人点头应下,润子出了来,用一条粗布将两人眼睛遮住。赵贺辰紧紧地攥着段云苏的手,几人慢慢地向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绕绕转转没法记住方向。赵贺辰想该是村里人不想让他们知道这出入的地方,没准带着他们走了不少的弯路。
润子终于停住了脚步,回首对两人说道:“你们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百步之后解开眼睛布带就行。”
赵贺辰闻言直接环住段云苏的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一路上十分通畅,也没被石头树根绊住脚步。数了百来下,两人站定身子解开布条,只见眼前一片空阔,后边是一林子,他们就站在了外面,早已不见了润子的身影。
“这是哪里?”段云苏眯眼看着。
赵贺辰认真想着:“该是出了林子罢?我们往前走看看。”
段云苏走了两步,看着地上冒出的小草嫩芽,心中狠狠一跳,一股诡异之感蔓上全身:“相公,我们进林子时是冬天罢?”
赵贺辰随着她的视线落在那青草之上,又回头看看身后的一颗大树,上边已经有了新芽,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正巧一人甩着马走了过来,哼哼着小调好不悠闲,赵贺辰见着上前行礼问道:“这位小哥,现在是什么年岁?”
那人狐疑地看着两人:“什么时候你都不知道?”
“我夫妻二人从他国过来,只记得这是熙国,忘了熙国和我国的年份不一致,所以……”赵贺辰挠挠头,憨憨一笑。
“原来是这样。”那人一笑道:“现在是熙国丰贞一年,昨日刚过春分,这样说小兄弟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