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姨娘说了这话之后已经有些后悔,心想自己今日怎么就如此冲动。但是她就是不忿,这个小崽子在云府被自己欺辱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就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还有当下一代云府当家的可能,自己绝对无法容忍。
云霄倒是觉得没什么,似乎是想起了些事情,夹了个菜到嘴边,笑着说道:“大师兄第一次捡我的时候还带我去茶楼吃了一顿。”浮生转头看他,不满道:“不公平啊…大师兄都没请过我吃呢,回去我要说大师兄偏心。”
云霄吃了那口菜,发现味道不错,又伸筷子给浮生夹了一块,说道:“才不是,大师兄第一次你的时候不是要送你玉佩吗?自己害羞没有拿罢了。”浮生这才想起来有这茬,却还嘴硬道:“那不算,是我主动问的。”她尝了一口碗里云霄夹的菜,眼睛亮了起来,对雾列说道:“二师兄,这个菜真好吃,你快试试。”
云老爷跟辰姨娘看到他们并没有在意刚才那句话,心里不由得放松下来。云老爷呵呵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就当大家以为这个事就这样过了的时候,浮生突然笑意散去,轻轻用筷子点了点碗的边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看着坐在对面辰姨娘,说道:“姨娘,在我故乡那边,这种是拜祭死人的一种方式。辰姨娘,有些话还是要注意一些的。”辰姨娘双眼看着她的眼,她发现此时这个公子的眸,如同黑夜般将自己包裹着。她突然有些寒意,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浮生又突然笑意盎然,转头看着雾列问道:“二师兄,师傅是这么说的吧~”雾列没有看到她的眼,但是听的她语气的冷然,又发现她叫师傅做师傅,而不是满星河。又想到了辰姨娘刚才那句话,开口道:“师傅还说,那种人是没有教养的。”
浮生还是第一次从雾列的嘴里听到刻薄的话,忍俊不禁。辰姨娘的脸早就成了猪肝色,站起来直接出了饭厅。云老爷看着远去的辰氏,叹了口气,心想你说的话也是太露骨,也就暮齐神经大一点,他两个师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你自己嘴贱,我可不愿意被怼。
云霄此时还不懂状况,只听得他们两个都提到了师傅,不满道:“为什么师傅都给你们说了,就没跟我说?”浮生拍了下他,说道:“吃菜吃菜。”
晚饭结束之后,云霄先是来他们的客房里面玩了一会儿,随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房中只剩下雾列跟浮生两个人。雾列看着浮生,问道:“知道你肯定不会安安静静,但你外出做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是师兄妹,有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浮生点头,应了一声,道:“至少现在我还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二师兄放心吧。”
几天过后,京城之中突然就开始流言四起,关于云府当家主母辰姨娘的八卦。比如辰姨娘看起来面和心善总是当面捐钱给善心堂,背地里却命云府门口的护卫对一些乞丐打骂不已。再比如她心胸狭隘经常拿下人撒气,老是打骂吓人。这些传闻不胫而走,成为了京城普通百姓的饭后闲谈。辰姨娘苦苦经营的“菩萨心肠”的名声在一瞬间就碎成碎片。
“怎么会这样!京中的讹传到底是谁弄出来的!”辰姨娘在房中一拍那张在夏日触手生凉的石桌,紧咬牙龈。旁边她的婢女低着头不敢说话。“竟然连爹爹都派人来警告我让我收敛一点。这人当真是有手段!都怪那个小杂种,他来了之后就生出这么多风波来!!他来了之后...?”辰姨娘一时间闭嘴不语,是那小崽子在背后操纵?也不像,他要是知道是她杀死自己母亲之后肯定不会只是弄个传言。她又突然想起了那个逍遥剑庄最小的弟子三番五次地与她顶撞甚至羞辱她,她冒出了一丝恨意,心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是他。
下午浮生在京城中闲逛的时候,对那流言的传播程度十分满意,脑子里已经想到了辰姨娘猪肝色的脸,不禁有些开心。找到了在一个角落中乞讨的那两个小乞丐,小智跟小可。小可看到浮生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兴奋地说:“没想到只是跟一些别的乞丐随便说了一些话就有这样的效果,现在满京城的人都传着辰姨娘的丑闻了。”对小可来说,可以让大家知道弄伤哥哥大腿的恶人的真面目,让她十分开心。
浮生此时依旧是一身深蓝色衣服,带着人皮面具,她笑道:“我猜现在辰姨娘肯定生气的紧。”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两个除了他们告诉了乞丐外,自己那个下午还变装成了买胭脂的去胭脂铺里面闲聊、变装成听书的年轻人去茶楼里面顺便说一下辰姨娘的事迹等等等等。随后浮生又将一袋子碎银递给了兄妹二人。小智打开了袋子,看到之后吓了一跳:“这么多!那不成,银子太多了不能收。”浮生又看到小可,她看了后也摇摇头,道:“这里太多了,我们不能收。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把我哥哥的腿治好。”浮生点头:“答应过你们的,这是自然。”
而此时此刻,云府的大厅中,京城四大家的其他三家柳、沈、锦家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得知云老爷的两个儿子在军中死亡之后,他们恨不得有像蜈蚣一样多的腿赶过来看云老爷的笑话,欣赏云老爷丧子之痛的神情。京城四大家一直以来明争暗斗都是不少,此时云老爷的两个爱子都已经死了,云府后继无人,再生一个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等云老爷驾鹤西去,云府就要垮了!
坐在主位的云老爷知道他们定是来落井下石,偏生还要装作不知问明来意,但是他不怕,云霄是他最后的底牌。柳当家第一个开口道:“我们三家在听说了云大家的两个爱子不甚为国献身,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希望云大家节哀啊。”嘴上虽是安慰,但这柳当家偏上脸上带着思绪笑意,让人看了恼火不已。云老爷虽然生气,但是却知道如今不是吵架的时候,回道:“多谢各大家关怀了。”锦当家是出了名的刻薄,接着话说道:“节哀虽然是要的,但是云老爷最近头疼的应该是云府的继承问题吧,毕竟两个儿子都死了。”
云老爷只觉得胸口极闷,冷哼一声道:“云府的后继问题还轮不到在座的各位操心。”
沈当家开口道:“的确不用我们操心,该操心的是靠拢云府的生意人,这云府后继无人,过几年应该就快垮了吧。”这句话就有点狠了,这不就诅咒云老爷之后几年的寿命了么?
云老爷一拍桌子,怒道:“谁说云府后继无人!云某有三个儿子!幺子名暮齐,年方十六!”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