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暮色从地平线一边升起，慢慢爬满半边天。
城市四通八达的道路渐渐爬满拥挤的车流。
林燃的阿特兹挤在高新区的晚高峰之中，前方车流行驶缓慢，林燃在走走停停的车流之中，晃得筋疲力竭。
财神爷的电话像一剂兴奋剂，瞬间让林燃精神不少。按理说，她应该约财神爷出来吃个饭，但最近财神爷手里的项目第二季度财务结算，他没时间，打电话都只讲重点。
林燃的电话连着车内的蓝牙音响，音量调得太高，周唯开口叫“林燃”，低沉暗哑的嗓音吓了林燃一跳。
“你感冒了？”林燃有些意外。
她以为周唯这样长期锻炼的人应该是感冒绝缘体，但连续加班半个月，抽空还要出去游泳跑步的铁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我还好，说你的事。”
周唯连着灌了两天冰咖啡，头顶的冷气吹了一天，到了傍晚，嗓子便成了现在这样，不似从前清冷，低沉暗哑带着鼻腔共鸣。
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林燃也不例外，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嗓音透过音响将她包裹，她调低音量，下手太重，反而听不清周唯又说了什么。
她调高了音量，“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边的周唯也不含糊，“我说：你的U盘里存的为什么都是我的个人资料？”
林燃头顶飘来一片黑人问号，她确定，“我的U盘里存的都是创业中心的宣传资料。”
音响里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
周唯还没下班，办公桌上的电脑正插着林燃送来的那支U盘。另一只一模一样的装着分公司宣传资料的U盘此刻正安然地躺在田真抽屉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主人发觉。
周唯把其中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一些他各个时期的照片，高中奥赛获奖留影，大学时创业的新闻报道，回国前的一些个人采访，大概都是在网上找的资料，还有一份从公司官网上下载的个人简介。
如果他带着这样一份无关紧要又带着些自恋色彩的东西去见自己的师兄，这简直是场灾难。
周唯庆幸自己提前看了这份资料，正色道，“林燃，这是你的工作，我希望你认真对待。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林燃被训得莫名其妙，U盘里的资料都是我精心筛选时实更新的，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亲自给你送过去，就这样我还不够认真浪费你时间了？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毕竟这是工作，有效沟通很重要，“抱歉，如果资料出现了问题，我重新传一份给你。”
周唯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我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他不比我闲，你认真一点，好好把握。”
林燃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夜晚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在林燃脸上，她的神色在光影中流转，或明或暗。
她被周唯盖棺定论“不认真”也不是第一次，高中时她学习不好，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周唯这种学神而言。
学神听一遍就能触类旁通的问题，资质平庸的她可能要反复听三遍。
每一遍她都很认真，之所以出不了好成绩，那绝对是因为“你不认真”或者“你不努力”。
这么多年过去。不管她如何努力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在周唯眼里，她可能还是从前那个贪吃懒惰的“林大嘴”，或者是烂泥糊不上墙的“林阿斗”。
就这样算了吧。林大嘴也好，林阿斗也罢。林燃豁达地想，拉到客户最要紧。管他怎么看待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