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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实影

我低头一看,差点被自己吓死,影子不见了。

第二反应是看“他我”的脚底下,也没有影子,这就怪事了。

“你在看什么?”真天警觉地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我想了想,对她说:“给你介绍个人,先冷静地听我说完,这个人目前是无害的。你往我身后看,在距离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还有一个我在那里,但你有可能看不见。”

“还有一个谁?”

“还有一个我。”

真天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我,她犹豫了一会捡起一颗石子试探着丢过去,没想到石子在半空中弹开而我额头上立刻被什么砸到擦伤了一块,她一脸震惊地从自己应急包里翻出医疗品递给我,“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我跳伞以后发现的,我暂时称它为‘他我’。刚开始想甩掉它,但是无论我怎么移动,‘他我’和我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所处的相对位置也不变,即使我想办法把它弄到水洼里甚至悬崖外,‘他我’也依然会固定在空中。我研究了一阵后有些发现,现在能确定的是所有会对‘他我’造成影响的物体,都会对我本体也造成影响,它冷我会冷,它疼我会疼,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在疼。”

我转过身背对着真天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说:“可是我能对外界造成影响,‘他我’办不到,我尝试使用‘他我’在地上捡东西但却失败,就像一个有实体的影子一样,相互作用力有一半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往小了说,就是你打的着我,我打不着你,我很吃亏。往大了说……”

我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像在传播伪科学一样,“作为宇宙存在的基本法则之一相互作用力,也在我这也失效了。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觉得物理法则失效,刚才在直升机上,不也是用了一秒就从快三百公里外飞到这里,速度你自己算算,这是在大气层内以光速千分之一移动,开啥玩笑。”

真天站在那傻愣了半天,我觉得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让人头大的信息,便打发她跟我一块去弄点结实的藤蔓和阔叶做吊床。这妹子果然是野外生存好手,不一会就带着我在森林里收集到成堆材料,再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搭建好了两个比较靠近的林间吊床。

我见真天左顾右盼似乎在犹豫什么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她抱着刀看着天,小声问了句:“你刚说的水洼在哪?”我想了想说讲不清楚直接带你去吧,她连忙拒绝,执意要我指个方向自己去找。刚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着我说还有个看不见的“他我”在这实在太渗人了,得先想办法把它弄掉,我思索了一阵后表示有个主意可以试试。

我俩找了块空地折腾了半天,制作了数十个火把围成一个大圈,这下终于找到了我的影子在哪。

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的影子独自“一人”安静地躺在地上,与我本人、“他我”组成了一个差不多是等边的三角形,真天看着几米外那个孤零零的影子,眼睛里还是映射出些许害怕的神情。

“没事的,影子嘛,不就是由光照射产生的么,我们现在可以制造一个无影环境,把我的影子给‘关闭’了,离开无影环境后影子将会再出现,不就等于是进行了一次‘重启’,虽然我也是瞎猜,但修电脑的十大经典方法第一条不就是重启看看。”

祁真天看着我,噗嗤一下鼓着脸笑了出来,拿起剩下的火把围着我的身体在地面上插了一圈,最后把一支正在燃烧的递给了我。

“好,无影灯环境准备完毕,下面开始手术!主刀医生周寻,手术患者周寻,助手祁真天,护士祁真天,检查器械准备,注意无菌操作。”我一边念叨一边转圈挨个点燃火把,余光扫到真天,她笑盈盈地蹲在一边单手托腮看我做法。最后一支火把点燃时,我望向那个位置,“他我”已经不在了。

解决了影子问题,真天把我一个人赶回了吊床上,自己找水洼去了,走之前反复叮嘱我好好待在这哪都不准去,我心想老子都快累休克了还能去哪,往吊床上一倒就沉沉睡去。

我又做梦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体验,梦是漆黑一片的,不是在梦境中用眼睛看到了黑色的世界,而是你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在最深层的意识里就认为世界本该是黑色的,就只有各种各样说不上由来的奇怪声音充斥着无画面梦境,尖锐、刺耳、深沉、扭曲、柔和,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不会有任何慌张的感觉,黑色,是理所当然的。

一阵剧烈颤抖后,我醒了。还躺在吊床上,鼻尖微微沁出一丝汗水,天空中星座的位置告诉我,距离我睡着,时间仅仅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坐起来一看旁边吊床,真天不在,试着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回答我的只有林子中不知名生物的怪叫声。

黑夜中独自离开三个小时没有回来,不管她是什么理由让我在这等,现在都不是理由了,刚才睡得那么沉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我拿起火把,向水洼方向寻去。

路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在高原雪山地带的雨水格外寒冷刺骨,刚才还有十几度的气温现在骤降到让人直打冷颤。水洼边没找到真天,水面上是星空的倒影,轻薄的云层勉强带来的降水更洗刷了这雪山幻境的天空,黑暗已臻深蓝。

我顺着倒影望去,真天的防寒服静静地漂在水面上。水洼周围几棵小树被撞得断了枝干,几处泥土翻飞,地面脚印杂乱无章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有人类的,还有一些较大的梅花印——猫科动物的脚印。

我拿起水中的衣服查看,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一道凶狠而工整的裂痕从背后撕破了防寒服,仿佛是被刀割出来的一样,血水浸润在裂痕周围,黑暗、寒冷、大型猫科动物的袭击、背后的撕裂伤,猫科动物的存在代表这片森林的完整性,它们是这个星球上警惕性最高、视觉嗅觉极其优秀的深夜猎手,一直站在自己环境中食物链的顶端,我得马上找到她!

脚印纠缠在一起离开了水洼向着远处的雪线延伸,最后消失在了一道两米多宽的巨大冰缝前。我趴在冰缝边朝底下大声呼喊真天的名字,这道吃人的黑色裂隙仿佛把我的声音也吞噬殆尽,吐不出半点回应。

正当我忧心忡忡地考虑该怎么办时,背后传来了低沉的人学猫叫“喵”地一声,回头只看到壮硕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个视野,“花”字出口“姐”字还没叫出,一记重拳正中眉心,在我昏死过去前,看着花姐冰冷的目光往后一仰,掉进了冰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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