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湾江水默默地向东流淌,江上只剩零星小舟泛游,天空好像是墨迹未干的水墨画,偶尔几只飞鸟划过天际,略略叫上几声,就飞的不知去向。
江岸,几家残灯余火,微风拂动江面,灯影便支离破碎,街巷里几乎没了人影,唯有几片落叶沙沙作响,清一色的白墙黑瓦矗立在街道两旁,如同在沉睡,陷入天空的墨色中了。
采绫:清府,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高大男人不安地来回走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理石板上早已留下极深的鞋与石板的磨痕,原本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片刻的红晕,眉间深锁一个疙瘩,仿佛永远解不开。
清府里有一间极为冷清的院子,大门外石台上的裂痕丶缝隙里长出星星点点的青绿,院子的大门也早腐朽的差不多,若有人打开,便有铺天盖地灰尘袭来,倘若不是有人偶尔拿些盆栽绿植来种种,恐怕可与那陈年废墟一比高下。
但今夜,这院子却是灯火通明,人影蹿动,不断有人打开那扇大门,那些领教过门灰的人,便会极为小心的缓缓把门打开,而那些不知情者,便会吃一鼻子的灰,沉着一张灰土脸进来,有些被门“欺负”的小心眼,一脚踹在门上报复,结果踹的脚疼不说,脸上又增了一层厚灰,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幸灾乐祸。也苦了这门,一直没个消停,掉灰不说,连木屑都往下掉,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狭窄的小院里挤满了人,有壮男少女,老弱妇孺,更有五六岁的小孩,哇哇吵着闹着要回家,真可谓门庭若市,此等盛景,实属罕见,绝无仅有。
也并非整所小院都是这么一派嘈杂凌乱,在那些盆栽绿植的深处,有一间极小且相对简陋的屋舍,屋舍后是一间小院。载满了奇珍异树,仙花仙果,琳琅满目,岁数都是千年以上。故一般不让人进入。
仍是今夜,这所小屋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魏秀琴魏夫人,说起这位魏夫人,仙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身四大世家之一的魏氏,3岁便能释放灵封,达到上百年的仙人的修为,故从小就被誉为奇才,且品貌端庄,气质极佳,嫉恶如仇,却有些冷面无情,不易交往,遭同龄忌惮,性格就越发冷淡。本能在20岁时化神,但与清家大公子有红线之缘,此是一劫,表过不提。这次来到就小院,为的是完成求子这一大事。
一丫鬟手里擎着两盏油灯,油灯的光芒照亮了魏秀琴的脸,苍白的脸上任然没有表情。她身穿一袭碧云衣,外罩一件紫衫,发髻用一支步摇定着。悬在半空中,正在聚灵。
“夫人,祭祀应该可以开始了吧”丫鬟问道。
魏秀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那丫鬟从后院出来:
“请大家安静,祭祀即将开始”
刚还在吵嚷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当丫鬟再进入后院时,后院里已经是灵气浓郁,每一种植物都发出有些模糊的光芒,可这些光芒虽然模糊,却极其犀利,十分刺眼,正如召唤者的性格,冷冷淡淡。而魏秀琴周身也同时散发与周围一样暗紫的光,此已动用八成灵力,普通仙早就精疲力竭,而她却依然是那么平静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小青,先退下吧。”
说罢,睁开双眸,手中含着两滴血,再抛向空中,两滴血转动成圆,升到空中,越来越大,周边的光芒也越明亮,越清晰。期间,魏秀琴的头发散开,变为一股,最后两滴血化为一个明亮的光圈。
“开”
喝闭,光圈里流出一道瀑布。
“夫人竟然凭自己一人召唤出了结界!”悄悄躲在墙后的小青惊道。眼里流出羡慕的光芒。
惊叹间,瀑布间出来一人,此人身穿一袭白衣,肌肤如玉,一双单凤眼,两弯柳叶眉,匝云鬓,踏祥云,双手抱着俩娃,旁跟着一手执玉如意的童子,二人都仙风道骨,祥光普照。
魏秀琴忙跪拜在地:“弟子有失迎迓,望仙长见谅”
“不必,今日,我奉天帝之命,前来送子”那白衣道人缓缓道。
魏秀琴这才起身接过玄女手中的孩子,俩娃正互相玩闹,充满童真童趣。一娃安静,一娃颇闹。
“仙长此番亲自光临寒舍,有何事吩咐弟子。”
“贫道此番到此,特来告知与你,此二子本该直接化神,但因有一劫于世,故放此二子在仙界修习,日后即可反本还原,你自己也当时刻留心.....”
“谢谢仙长提醒,我自当遵守师命”
魏秀琴说完后,那道人从袖中取出一配饰:“将此佩戴于身,可避灾”说罢,随童子隐于瀑布中。光圈也随之消失。
魏秀琴细细琢磨玄女一席话,略有不安。
这时,躲在墙后的小青走进花园接应夫人,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心情尚未平息。
“夫人,您先进厅堂休息,顺便也抱孩子去给老爷和小姨看看,他们都已经等不及了”
“好”
风渐起,吹的竹帘舞,透过竹帘,只见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阴暗的天空,不多时,细密的雨丝从天空中垂落,漫天飞舞,与天空的墨暗融合成一种水墨之感。
四人来到厅堂,众人果已在等,白袍人见到孩子和魏秀琴,愁眉不展瞬间喜笑颜开。迎上前来。
“夫人为何这般磨蹭。”说着从魏秀琴手中抱过孩子。
“仙长叮嘱弟子,故废些时间”
白袍人刚想问说了些什么,瞥见魏秀琴配在身上的仙器,又把话憋了回去。
“大家快看,上空的结界正在变淡”魏秀英站在窗边喊。于是乎众人慌忙挤到窗前。
确实,天蓝色的结界一闪一闪,混着雨丝,更加明显,这时忽有一人慌慌张张闯进屋内,见那白袍人,做礼道:“大人,今--今日天王不知何故,大队--队舰船停泊在梦清江上,正--正在强攻结界。”
“当今天王与卢氏可真是亲密啊”白袍人调侃道。语气里却听不出意思玩笑的意思。
说完,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白袍人好像想到了什么,首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对来人道:“那些父老乡亲现在怎么样了“
“他(她)们现--现在躲的躲,逃的逃,十分混乱”来人道。
白袍人再次沉思片刻:“烦劳将谭欣叫来”
不多时,那个叫谭欣的姑娘站在了厅堂里,这个姑娘仿佛是瓷做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大大的栗色瞳仁,头发用发带匝住,带给人的是清爽的形象,虽只有17岁,可却比同龄人老道很多,心思缜密,而且灵力超群,可谓少年老成。
小青和谭欣是同门,但待遇却是不同,心里暗暗不服,谭欣到是不怎么在乎,这更让她咬牙切齿了。此刻她看见谭欣,心里很不是一番滋味。
“老爷,外面一阵一阵的烟,好像发生事情了?”
“阿欣,我已经知道了,过来,把孩子接好,今后,可能她们可能就是你的了”白袍人笑着,把仍在玩闹的孩子放到谭欣的怀里。
“老爷,您这是什么话,无论发生什么,我随时愿意同老爷上战场,恕我冒犯,两位小女郎实在我不能收。”
“阿欣啊,你还小,仙路还长着呢,我都一把年纪了,无论是生还是死,天帝自有安排”白袍人边说,边把孩子请塞进谭欣怀里。
“...............”谭欣只能无奈收下孩子,渐渐的低下了头。
窗外,浓烟滚滚,东方像是泛起了鱼肚白,只是这鱼肚白比普通时节都要更红,更像是浓稠的鲜血洒在空中。半空中的结界也逐渐上出现了一丝一缕的裂痕,渐渐加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仿佛结局已定,白袍人随后慢慢将手放在了佩剑上,解开了挂在佩剑上的白带子,交在了魏秀英的手中。
“姐夫,这是何必!”
魏秀英推开姐夫递剑的手道。那白袍人带着微笑:“我的责任,就是保护梦清湾,这次云殿派出的兵力极多,且天王亲自出马,此行定凶多吉少,等孩子长大了,在把这对仙剑传给她们”
说完,掉头便想走,只觉衣角被谁扯住
“姐夫,这,姐会同意吗!”
“他愿意去就去吧,我不会拦着他的”魏秀琴语气里透出淡淡的冷。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魏秀英加快了语速。
“她就这脾气,妹妹又不是不知道”白袍道人和解道。
“可都在这关头,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万一........”魏秀英解释道。
“阿英,别在这里胡闹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谭欣和孩子但出去,带回魏家,明白吗。”魏秀琴也怒了。语气也更重。
“还有谭欣,你过来,带着这仙器,和阿英走。”
“可是......”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带着这东西走”魏秀琴锁紧了眉头。从背后取下戒尺。
“嗯........”
小青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谭欣,谭欣也意识到了些许。
这时,又有人飞报:“老爷,大--大事不妙,结界--结界被--被破了”说话的声音含混不清。让人听着十分吃力。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白袍人迈出几步,顿了顿,又回头,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舍,“诸位,保重”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消失的无隐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