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这座小城市,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身上钱不多,除了买点吃的喝的,什么都不敢买。”王帅神情失落地回忆道。
“白天在大街到处逛,看到年龄身高相似的妇女就走近仔细看看,晚上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有时在公园,有时在商店门口,刮风下雨就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钱快花完时我就拾破烂换钱,虽然很孤独很苦,但一想到我妈我就觉得幸福快乐,充满阳光和幸福。
有一天我在拾荒的时候遇到了几个男孩,他们比我大点,为首的胖男孩追上我上下打量我一翻说,一看就是没爹娘的孩子,穿得脏兮兮的。
我没理他,他走上前夺过我的尼龙袋扔了,说,别拣了,没出息,跟我们混吧,保证你吃香喝辣穿漂亮衣服。
我同意了,因为我没有亲戚朋友又没钱,现在至少有几个朋友了,不再那么孤独寂寞了,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他们请我吃饭,还给我买了两套衣服,然后到宾馆里住,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新衣服。
那一刻我感到重未有过的幸福,受宠若惊,他们对我可好了,嘘寒问暖,心心相惜。
可是到了晚上,他们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偷东西,我说我害怕。
胖男孩说,你在外面放风,我们进去偷,那家店我们早就踩过点了,不会有事的。
附近没有监控器,你只要看到有人来,你就大声咳嗽使劲吐痰。
我心里害怕,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没办法我只好同意了。
凌晨一点多我们岀发了,他们把我带到一家商店门口让我望风,我惴惴不安,但盗窃很顺利,没有被人发现。
第二天早上他们分给我三百块偷来的现金,虽然分的是最少的,但我的双手在接过钱的时候却在颤抖。
于是小胖安慰我,习惯就好了,然后带着我们去释放。
我们来到一家小饭店大吃大喝,那是我第一次喝啤酒,难以下咽。
他们还教我抽烟,但我学不会,至今没有学会,感觉很苦很难闻的味道,有点恶心。
晚上他们又带我去KTV,在里面吃零食、喝啤酒、唱歌、赌博等。
第二天,他们又带着我们把偷来的日用品贱价卖给贪小便宜的妇女和不懂事的中小学生。
多行不义必自毙吧,由于我们频繁做案,有一天我们被警察抓了,几个民警把我们带到派出所。
好在我们早有预案,小胖曾跟我们说,万一被抓就把年龄往小的报,小两岁警察也看不岀来,反正又没身份证,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多大。
老家地址往错的报,让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家,找不到家将来回家也不丢人,亲戚朋友也不知道,警察也查不到我们的真实身份。
然后各自取了一个假名字,万一被抓就报假名,这样就不会有案底了。
…
我们在看守所完全按照预案说,警察问我叫什么,我就说我叫龙龙,警察问我姓啥,我说我也不清楚姓啥,人家都叫我龙龙我就叫龙龙了。
警察问我多大年龄,我说我大概十三岁了,哪年生的我也不清楚。
问我父母叫啥名字,我说我不知道,没见过,是奶奶把我养大的,前两年奶奶死了,村里人把她埋了,我没地方去就瞎跑跑到这里来了。
警察问我奶奶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就叫她奶奶,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警察问我家在哪里,我瞎编的一个大牙村,只知道叫大牙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警察给我一支笔让我写大牙村几个字,我说我一天学没上过,只会数数不会写字。
警察问我怎么认识他们的,我说我在大街上瞎逛,我看到他们几个也在瞎逛,我就跟在他们后面逛,逛着逛着然后就认识了。
警察问我偷了几次,我说我忘了,问我在哪里偷的,我就说记不清楚了。
然后警察开车带着我们指认现场,结果我们都说不记得。
警察给我们带到看守所,关了几天,又送到救助站,救助站的人向民警了解了我们的情况皱起眉头,我们在里面过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自己走了,也没人管沒人问。
出来后又干过几次偷鸡摸狗的事,也被抓过几次,基本上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已经习惯了。
有一次被抓,那个小胖被叛了刑,因为他长了胡须,声音变粗了,警察判断他的年龄有十七八岁了。
我们都害怕了,不敢再偷了,因为我的虚岁也十七岁了,个子明显长高了,年龄不再是逃避法律制裁的保护伞。
我们决定各自回家办身份证,岀来正儿八经找份工作好好干。
办好身份证回来后我找了一家鞋厂上班,工资不高,天天加班,老被人管,受不了,干了三个月手里有点钱就辞职了。
玩了半个月,我又去了一家服装厂上班,大概是漂迫惯了,吃不了那苦,怕人管,干了两三个月又辞职了。
有一天在网吧上网,竟然遇到了己前的两个狐朋狗友,卷毛鸡和黑羊。
原来他们跟我差不多,回家办了身份证,回来找工作,因为吃不了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换了几份工作了。
我们一起去监狱看过小胖,那家伙劝我们好好干,等他出来了带我们一起创业。
不久,我们在路边又遇到另一个狐朋狗友,癞皮长人。
那家伙在路边摆小摊买假货呢,赚钱仅够自己吃的,天天和城管玩猫鼠游戏。
除了小胖,我们几个又凑齐了。
虽然我们过的漂泊不定,有时又累又苦又没钱,但我们都没有重操旧业的想法,因为小胖在监狱里就象一个明镜一样高悬在头上。
一年后,小胖刑满释放,我们请客接风,喝得烂醉,又到KTV里庆祝了大半夜。
第二天小胖问我们打工几年挣了多少钱,我们拿着笔算了半天,加在一起竟然不到五千块钱。
小胖挠挠头,这点钱创业太少了,索性回老家也办个身份证出来打工。
可是一转眼一两年过去了,小胖也是东奔西跑换了几个厂,也没挣到多少钱,天天叫苦不迭。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们就聚餐喝酒犒劳一番,然后去K丅V释放压力,想余多少钱也是很难的。
小胖打起了歪主意,利用癞皮长人的假货铺坑蒙拐骗。
小胖当老板,卷毛鸡和癞皮长人当托,黑羊当打手,我当和事佬。
一旦有路人经过,小胖就大声吆喝来抽奖,于是卷毛鸡和癞皮长人会抽到免费拿的商品,来吸引路人抽。
路人一来,小胖就讲抽奖规则:
这里的商品大部是免费,只有个别商品是需要付钱的,抽到免费就拿走,抽到需要付钱的就买下。
如果抽到需要付钱的商品但不喜欢可以再抽,一旦抽到免费的就可以放回去。
付钱的商品是很贵的,进价几块的劣质假货我们定价都是一两百,只有我们的托才能抽到免费的,路人根本抽不到,只有被宰的份。
如果路人不给钱,黑羊就裸起袖子拿个棍子吓唬他,我再出来劝他给钱。
每成功诈骗一次,我们就会立刻卷铺逃跑,因为被骗的路人会报警。
时间一长,竟然有人模仿我们的套路诈骗,由于作案太多,工商局把所有卖假货的铺子给收了,只好收手不干了。
我们都不想进厂打工,小胖通过以前的狱友介绍带我们到赌场看场子,我们觉得这事好干,不用干活又有钱。
可由于黑社会经常争地盘伙拼,我们的战斗力又不行,经常被追的象狗一样满街逃,老板给我们点钱把我们打发了。
今年我们终于凑够了一万多块钱,决定创业,就在这儿开了一个饭店。
饭店开起来了才发现我们没有一个会做饭的,于是到书店里买了一本厨艺书看。
我们轮流上阵学着做,几天下来我们累的汗流浃背腰酸背疼,也没学会一道让自己能吃下去的菜,生意惨淡,客人还没有我们人多。
看着对面饭店生意兴隆,我们又急又无奈,厨师请不起,饭又不会做。
渐渐地,我们囊中羞涩,一无所有,吃饭都困难了,只好干起了敲诈勒索的勾当。”
“然后就来到我的店里敲诈是吧?”韩梅笑道。
王帅噗嗤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