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围着圆桌坐下,具体讨论了一下细节。我虽然会易容,但唱戏可不会啊,易水自然也是不会的。所以就先让黎公子上台唱戏,然后回到房间,我再将他易容成另一个模样。
然后我再给易水易容成黎公子,而我易容成黎公子身边的小厮。
本来我想易容成黎公子的。而易水听到后,也立马心领神会知道我心中所想:“你不会想像黄瘦猴一样对待丁福吧?”
我自然是连连点头。
易水伸出手来敲了我脑袋一下,我立马抱着脑袋,瞪着眼睛,不满的嘟囔道:“你干嘛?”
“你真是脑袋少了一根筋吗?丁福是个太监,太监是没有那玩意儿的!你这脑袋在想什么呢?”易水没好气的说道。
“额……”草率了!我怎么忘记这个了。
“我们易容成黎公子的样子混进丁福府上,若是日后丁福找他算账怎么办?”为了缓解尴尬,我转移了话题,把眼神放在了黎公子身上。
黎公子身子一僵,想必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丁福那个死变态到时候肯定会更加疯狂的折磨他的。而虽然我们大胆,但在他国杀掉一个异性王爷还是不敢的。最多也是在背后整整丁福,为百姓出口恶气。
易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半晌才开口道:“要不,黎公子你就逃走吧!”
我眼睛放光觉着这是个好办法,立马点头称赞。
但黎公子的眼神却暗沉了下来,他微微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与难过。
“这天下之大,哪有我的容身之所啊?”他不由得自嘲了一下。
我和易水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双眼发亮,因为我们都能从双方的眼神看出三个字——有故事!
我内心的好奇心犹如草原上的熊熊烈火一般快速燃烧起来,烧的我的心痒痒的,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于是我不经意的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此话怎讲?黎公子不如讲讲,也好让我们兄弟二人为你解难啊。”
经过刚才这件事,黎公子对我们的态度也不再充满敌意了。只见他稍微沉默了一下,便脱口而出:“二位兄台有所不知,在下没了爹娘之后,就被自己的亲叔叔买给了人牙子。本来以为自己会进入一户人家当小厮,可是那人牙子见我容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甚好,就,就将我卖去了青楼作那清倌!”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他的声音里还是有抹不开的悲伤与心寒。这也难怪,刚没了爹娘,就被自己的亲叔叔卖了,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我也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带着一点惭愧,因为自己又让别人想起了多年前的伤心事。
“虽然我爹娘死的早,但我以前也是念过书的。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保家卫国,怎能在那种伤风败俗之地屈辱的过一生呢?”
“所以,我从一开始都在反抗,但是越反抗就会遭到更多的毒打。但我不怕,我宁愿被人打死了,也不愿意做那种事情。所以后来我成功的逃了出来。”
“但身如浮萍的我,早已没有家了。虽然我逃了出来,但依旧无家可归。直到后来遇见了我的师傅,他救下了快要被饿死的我。我心存感激,所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孝敬他。而他却因为自己的戏后继无人感到愁苦。我心中不忍,便自愿学唱戏。索性我倒也争气,将师傅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
屋子里一直回荡着黎公子的声音,我和易水都没有出声打断。
“可是后来师傅也死了,现在这梨园是被他的师弟麻三掌管着。而他的师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竟然算计我签了卖身契!”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卖身契若是没有赎回来,那黎公子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生存。真是一个可怜的男子!但幸好他骨子里也自有一股傲气所在,不然早就屈服于丁福的淫威之下了!
如今想来,倒也是个值得敬佩的男子。
于是乎,我的鲜血又兴奋起来了。我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吓了他俩一跳。
“你想干嘛?”虽是问句,但易水的语气里让我知道他是懂我的。他果然是我的好朋友,只看我这动作和神情,便都已经知晓我要干什么了。
我双手十指相扣作成拳头状捏的滋滋响,脖子也咔呲咔呲的扭动着,嘴里大义凛然的说道:“我要去帮他把卖身契偷回来。”
易水:……
黎公子:……
黎公子大惊失色,连忙站了起来,向我作了一揖,但却将我拦住了:“多谢兄台的好意,我黎某人心领了。但兄台万万不可动怒,此举甚是危险,黎某这种人可不值得兄台冒险啊。”
易水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米,翘着二郎腿,有一颗没一颗的往上抛花生米,然后在张开嘴巴接住。那花生米在他锋利的牙齿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无妨,你就告诉她那卖身契藏在那,她有那个能耐给你偷回来。”
“这……”黎公子还是犹豫着,我最是见不得这种,连忙催促道:“快说吧。”
闻言,黎公子也不在墨迹,便告诉了我卖身契的藏处。
“兄台切记小心,那屋前还有侍卫看守呢!”黎公子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而我早都按耐不住了,嗖的一下便出了房间不见踪影,只在屋里留下了一阵长长的余音:“一炷香。”
真的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已经偷出了黎公子的卖身契,回到了房间。
当黎公子用着震惊和敬佩的眼神望向我的时候,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我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抬头,双手背在身后。但那样子不但不让人觉得傲慢,反而让人觉得可爱。像是一直高傲的孔雀一般。
可是易水却不是个好的,正当我沉寂在黎公子的赞美与感激中时,易水那欠扁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你不嘚瑟一下会死啊?”他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米。
“你不怼我一下要死啊?”我毫不客气的反击道。而易水听后,并没有再还口,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都含着笑意。
看他这副模样,我轻哼了一声,右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也不再开口。反正是闹着玩的,我跟他都没当真,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他要是不怼我,我还不乐意呢!
“砰砰砰——”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与此同时,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也传了进来:“黎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他是我身边的小厮,人很好。”黎公子低头向我们说了一声。
见我和易水都点头后,黎公子方才开口叫那小斯进来。
这小厮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年龄看着也不大,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左右,还未成年。他手里端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是一壶茶水和几盘点心。
这少年自进来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为人谦卑。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待会儿黎公子就要上台唱戏了,所以小的特意送来一些点心,给黎公子垫垫底。”
突然,只见黎公子抱拳向我跪下。这一出出乎我的意料,当我想要拦截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我不太喜欢别人跪我,更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
“黎公子这是为何?”
他看了看身旁的小厮,而后沉重的请求道:“还请公子再帮在下一件事?”
“什么事起来再说吧,我不需要你的下跪。如果能帮你的话我也会尽力而为的。”我拽着他的胳膊向上拉他,他本不愿起来,但我是练武之人,轻而易举的便将他拉了起来。
“小佟是个可怜的孩子,还,还请公子也帮帮他。帮他把卖身契也偷出来,在下定会感恩戴德的。”黎公子又低头又弯腰抱拳,态度是十分的诚恳。
这不得不让我有点惊讶。初见时,无论是态度语气,这黎公子都有一股傲气所在,哪怕是被丁福压迫着,他也依然孤傲。当我替他偷回了卖身契的时候,虽然他很感激我,但是却并没有向我下跪。而现在,他竟然为了自己身旁的小厮而向我下跪。这一份气度都不得不让我再一次感到震惊,也让我更加欣赏他。所以我自然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也偷回了小佟的卖身契。
眼看时间不早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我立马就开始帮易水易容了,我的速度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另一个活生生的“黎公子”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这……”好半天黎公子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感叹的赞了一句:“妙啊,真是妙啊。”
“天啊,黎公子,要是小的没亲眼见过这过程,小的一定分不清谁才是你。”小佟也发出了惊叹声。
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内心的骄傲又随之而来。姑奶奶的绝技可不是吹的,那自然是响当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