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有事出去一下?”余白充满恳求地望着林落梅。“白白,你怎么最近总是往外面跑?下学期的内容都预习了吗?”林若梅挑眉,显然有些不高兴。
“正在呢,我不会耽误学习的啦!可是,我现在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余白开始撒娇,虽然内心知道林若梅对她甜甜的撒娇有着强大的抵抗力。
“那我开车送你。”
“不用啦!妈妈!我坐计程车去就好了。很快就回来!”余白一溜烟儿跑出门去,挥手招呼计程车,“师傅,武进区青普街11号。”
武进区显得有些破落,余白望着油漆部分脱落的“11号”门牌,伸出白皙的手,鼓起勇气敲响,“易尘!你在家吗?我是余白!”
“你来干嘛?”易尘睡眼惺忪。
“对不起,打……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来还钱的。”余白把文件袋往易尘怀里一放,回头就跑向计程车,“师傅,我们快回去吧,原路返回!”司机师傅的表情愣愣的,似乎还没睡醒,“好的,小姑娘,走吧!”
易尘绕开文件袋上的线圈,抽出一张画纸,他伫立在风中,默默道,“他们说,我的睫毛和女孩子的一样长呢,可惜鼻子不太挺,但是我笑起来的时候有这么坏坏的吗?”
白依回来的时候,看见儿子专注的背影,她悄悄走近书桌,看到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尘尘!你在画画吗?不对……这不像是你画的。”
易尘有些慌乱,“妈妈,你回来了啊!这是之前写生的时候,别人画的我。”白依继续端详着这幅画作,“画画的同学应该很了解你吧,因为真的画的很好呢。”
“嗯啊……”易尘漫不经心地应答道。白依离开了房间,易尘拉开书桌最中间的抽屉,拿出心爱的画板,开始认真地画着什么。
时光在指尖流淌,转眼又到了开学。余白笑着看别人走错楼层,走错班级,笑过之后又突然有些伤感。易尘同样留在了理科班,竟然还是她的老同桌,这似乎让她觉得一切从未改变。相似的还有,成绩不错、人缘又好的易尘再一次成为了班级最耀眼的存在,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围着他。余白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呢?”她莫名有些羡慕易尘。
余白偷偷瞄了一眼易尘,他正在专注地演算一道题,时而不安分地转动一下手中的笔。“就把小小的喜欢藏在心里吧。”余白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天见到他朝气蓬勃的模样,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就足以消除我的疲倦,让我忘记那些不愉快了。”余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余白,给你的。”易尘纤细的手臂越过两个桌子中间高高叠着的书堆,一张卷起的白纸落在余白面前。余白展开画纸,这是……她把迅速把画纸塞进桌肚,带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冲出教室。
余白冲进厕所,把冷水浇在脸上,望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易尘他……”不可能!不会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我连灰姑娘都不是。林落梅的话在耳畔响起,“余白啊余白,你怎么就没有遗传到爸爸妈妈的优点呢!长得不好看更加要努力读书啊!不然将来要怎么办?”
余白曾经怀疑自己长得真的有那么丑吗,但在林若梅日复一日的强调中,她不知不觉中对此深信不疑。至少我和“好看”二字是不沾边的,她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别傻了,余白!他只是出于礼貌回赠你一张画而已啦!”
余白走回教室,心不在焉地听着课,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余白,你上黑板解一下这道题?”她迷茫地走到黑板前,不知如何下笔,正如有时候在家里吃饭筷子不知道往哪里伸。她对着老师诚恳道,“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老师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余白,回座位上吧,好好听讲。”余白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竟然也不觉得很羞愧,拖着脚步慢吞吞走回座位。易尘疑惑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说,“余白,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题目根本难不倒你的。”
今天的一分一秒似乎格外漫长。余白终于等到了放学铃声的响起,她觉得自己仿佛等待刑满释放的罪犯,她见到周围的同学一个一个起身离去,嘴里一边抱怨着“作业怎么这么多啊啊啊!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今天又要奋战到一点了!”
余白悄悄地从课桌里拿出那幅画卷,痴痴地看着画中的少女,一袭白裙,扎着马尾辫,笑容灿烂,微微皱眉,眼角挂着一抹忧郁。恍惚中,余白觉得她有股一尘不染的清纯气质。“她是我吗?这般美好的她……是我?”
“画的……好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余白惊讶地回头,发现空荡荡的教室中多了一个易尘。“余白,你明白我的心意吗?……我是说,我喜欢你!”
余白愣住了,“你在打趣我吗?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人……”
“余白,原来你是这么不自信的人啊!你的自信和骄傲都是做给我们看的吧!”易尘盯着余白清澈的眼睛。“可是……我就是偏偏喜欢你这种人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易尘依旧坏坏地笑。
“那我不喜欢你,易尘!”
“余白,别挣扎了!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喜欢我,会经常偷偷看我?会在散伙饭上求助我?会专程来我家还钱?会送我一张肖像画?你从收到我的画到现在都魂不守舍。余白,你不是很会伪装自己的吗?你笑的时候其实并不快乐吧?”易尘开始咄咄逼人。
“所以,你只是为了揭穿我的面具吗?对的,我承认,我在学校努力做好学生,在家努力讨爸妈的欢心,可是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真的很累……”
余白的眼中隐隐含泪,易尘轻轻抱住余白,“余白,我不是要揭穿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余白,不用再刻意扮演别人苛求的好学生、好女儿。你以为我只是随手一画吗?天知道我是偷偷看了你多少次,才能画出你的神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