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多吃点,离了家可就尝不到你妈妈的手艺了。”苏奶奶伸手给苏杉攸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奶奶。”苏杉攸伸碗接住奶奶夹的菜,目光却是朝母亲看去,只见到母亲白慈似乎并没有听见奶奶刚才点到她名半开玩笑的话,只是默默地咀嚼着口里的饭菜,目光在碗内放空。
“其实啊,”苏奶奶继续说,“别人说了什么或者不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了的不一定对,没说的也不一定都是坏的,你自己的经历与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来,老头子,阿慈,我们一起敬小攸,祝她平平安安,有所收获!”
“对对对,平平安安!”白慈回过神举起了杯子,望向女儿的目光里是说不尽的担忧与不舍。
感受到母亲的目光,苏杉攸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怀疑。
什么相不相信,隐不隐瞒的,母亲为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赚钱养家,照顾爷爷奶奶和自己,却从未有过一句的抱怨。
这样的母亲,她怎么忍心去怀疑她,去猜测她呢?是啊,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谢妈妈,谢谢爷爷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苏杉攸再次举起了杯子,不知道是不是放久了,这次的雪碧入口竟是甜了许多。
午饭后苏杉攸和爷爷奶奶说了会儿话,母亲在厨房收拾完后出来让苏杉攸上去再躺一会儿。
下午五点的车,现在一点刚到,火车站离家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苏杉攸想了想点点头,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苏奶奶开口道:“阿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正在擦桌子的白慈动作仍不见停,只是开口道:“妈,您就是我妈,我就是攸攸的妈妈。其余的,都不重要。梦里梦到的,再真实,也只能是梦。”
苏奶奶听后,叹了口气,说:“这些年辛苦你了,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其余的不重要。”
“哎呀,听不懂你们女人说话!”苏爷爷打断了她们,“要我说,吃饱喝足睡好最重要。走走走,老婆子,我们也去躺躺。”说着拉走了苏奶奶。
白慈忙完上楼时,敲了敲苏杉攸的房门,没有声音回应她。于是她拧开门,脚步轻轻地来到女儿床前。
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俯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轻轻地说道:“攸攸,不要怪妈妈不说,只是......那是妈妈的一场梦......噩梦。祝你余生都是好梦,宝贝。”
只是这些话,睡着的苏杉攸并没有听到,等她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苏杉攸将行李再检查一遍,确保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后拎着行李箱,背着大包小包下了楼。
“醒了?”白慈看到女儿的身影便上前去帮她拎肩上的包。“都说了不必带这么多东西,到那边缺了什么再买就是。你这孩子抠门也不知道随了谁?”
“抠门不抠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么孝顺懂事会心疼人肯定随了我妈。”
被白慈说中了,苏杉攸就是舍不得钱,白慈这么多年的辛苦苏杉攸不是不知道,她自己没赚钱,想着不乱花钱好歹也是给母亲减轻负担。
“就你厉害!”白慈一边笑一边将塑料袋装着的盒子放到女儿的包里,“要坐一晚上车呢,路上记得吃。”
“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咳咳!”苏杉攸听到声音看到了站在一楼卧室门口的苏爷爷苏奶奶,连忙说道:“爷爷奶奶也好!”
“整天嘻嘻哈哈的,亏你同学和老师都以为你是个文静的。走吧,送你去路口搭车。”苏爷爷说完就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一家人到了路口就碰到了去车站的公交,苏杉攸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司机催促着上车。
待把行李都提上车,苏杉攸站在门口看着家人,明明像有一千句一万句重要的话没讲,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鼻子一酸,在泪水涌出眼眶前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要好好的啊!”
“行了,走吧!“苏老爷子挥挥手,看着身边已经开始掉眼泪的白慈和苏奶奶,只得开口回应。
司机不耐烦地关上了门,苏杉攸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舍,把行李挪到了座位边坐下。
去的路上很顺利,并没有遇上塞车或者连续的红灯。只是到了火车站,苏杉攸却有一丝丝的慌乱。
说起来她坐火车的次数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最近的一次怕是三年前了。为了庆祝苏杉攸考上丰城一中,白慈特地请了假带苏杉攸出去玩了玩,虽然也就是在省内,不过好歹也是火车之旅。
说起来也怪,苏杉攸从没听到白慈提起过娘家人,而爷爷奶奶也没说家里有其他亲戚,一家人就在一个小镇子上相依为命。
经过一番折腾,苏杉攸最后终于上了火车。此时,她正在努力将行李箱搁到头顶的架子上。
苏杉攸并不矮,在地理位置偏南的丰城,一米六九的个子算是很出众了。只是来来回回折腾一番,手有些脱力。
“姑娘,让我来吧!”苏杉攸扭头见一个高个子大叔,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伸手托上了苏杉攸的行李箱。
苏杉攸也没有客气,她的确感到很吃力。她给大叔道了谢,坐下时才发现大叔和她是邻座。
“去念书吧姑娘?”跟在大叔身后的一个女人问道,看样子是那位大叔的妻子。
“是啊,去沅城上学。”
“那巧了,我们也回沅城,孩子要念高三了,回去好照顾他。”女人挨着大叔坐下说道。
“这么远,您二位有心了,您家孩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苏杉攸说道。
“哪里失不失望的,”女人摆了摆手,“做父母的,都是尽自己的一份心,孩子如何是他的造化,我们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了。”
苏杉攸不禁想到饭桌上母亲和奶奶叮嘱自己的“平平安安”,心里不由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啊。”苏杉攸感慨道。
那夫妻俩很热心,却不是聒噪的人,苏杉攸自己其实话也不多,只会偶尔对家里人撒个娇耍个宝。
在外人甚至是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看来,苏杉攸都是个沉静的人,却并不冰冷,相反,跟她相处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只是春光易逝,就好似没有人能跟她走得足够近,去探索她的情绪里有没有其他的季节。
到目前为止,一人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