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高楼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道旁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卖梨哎,谁还买梨哎,鸭儿梨青梨糖梨雪花梨烂酸梨,要啥样有啥样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大家伙儿哎,看一看咯,刚出锅的肉包子哎,皮薄馅大,鲜香多汁。“
“老李家水梨老张家苹果,赶不上咱老王家青萝卜,客官您看看来,该买的买该捎的捎——“
“大姑娘果嘞——不是二姑娘家的不是三姑娘家的——是大姑娘果嘞。“
…………
乔巧快步走着,她本该今天晌午之前就把事情办妥的,被入学堂耽误了半日,现在时间着实不宽裕了。
不远处酒楼上,两人正坐在窗前。
“哎,这不是那个乔家二小姐吗,她这是要打哪去?”黑衣少年打眼瞧下来,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面的白衣少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他点头道,顺手拿起面前的酒盅斟满,“不过,这干你什么事。”他语气悠悠,满不在乎的样子。
黑衣少年眼见这她朝花柳巷的方向走去,眉心轻轻一挑,道:“确实不干我什么事,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爱凑热闹,走,看看去。”说罢,黑衣少年就侧身从窗边翻了出去。
“这么久轻功没什么长进,赖账的本事倒是越发精进了。”白衣少年耸耸肩,把一定碎银放在酒桌上,也跟着翻了出去。
乔巧左转右转,最后竟进了一家南风馆。
黑衣少年看的目瞪口呆,这种地方,居然青天白日里就敢大摇大摆的进,而且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家。
“我没看错吧,她方才是进……进去了?“黑衣少年拿手中的扇子戳了戳身旁那人,难以置信地问。
白衣少年倒是没他那么惊讶,一脸玩味的看着少女的背影,“这个丫头,有点意思。“他笑笑,伸手推开那把戳了他半晌的折扇,”你是傻了不成,这扇子不想要了?”
“啊,奥。”黑衣少年这才赶紧把折扇收回自己身前,”你说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找那个地方,还专选个人多的时候来,她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吗。”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白衣少年淡淡道。
“怎么可能,这要是被人认出了身份,她以后可就难嫁了。”黑衣少年摇头道。
“也许,她就是不想嫁人呢。怎么,要跟我打个赌吗。”白衣少年勾起唇角,很是挑衅的看他。
“好啊,赌什么?“黑衣少年也不甘示弱,立即道。
“十年酒钱。”
“没问题。”
“一言为定。”
南风馆内,乔巧开门见山,对迎上来的老鸨说:“秦朗在吗?”
“乔小姐,秦公子就在二楼尽头那间屋里等您呢。”老鸨答得利落。
进门时秦朗正在镜前整理发髻,“你倒是过的精致,我这个女子都要自愧不如了。”乔巧坐到他身后桌上,许是走了这会子路有些渴了,她也没客气,自己取了桌上茶杯斟上茶大口喝了起来。
“做我们这行的,总归是以色示人,不精致些怕是要被饿死了。”镜前的人头都没回,像是早就习惯了乔巧这幅做派,“说吧,什么事情值得你青天白日的跑到南风馆里来。”
乔巧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他身后,倚在床架上,抱胸看着他。
秦朗从镜子里看到乔巧这张脸,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个表情,就是准没好事,上次她让自己帮她偷出城令就是这副表情,“你又想搞什么事情,我可奉劝你一句啊,这些个阴招出多了可折寿。”
“和我演一出’纨绔大闹温柔乡’的戏码怎么样?“乔巧幽幽开口道。
秦朗一噎,梳头的手也顿住了,回头怒瞪她,“我不要面子的吗,你自己丢人干嘛拉上我。”
“没办法,谁叫你是这南风馆里头牌小倌呢。”乔巧一副无赖相说道。
“你…….”秦朗语塞,面前这人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厚皮相的认知,偏自己又确实欠着她几个莫大的人情,不帮的确是不仗义。”你想怎么演?”末了,他认命似的问。
“好小子,仗义。走吧,下去找个人多的地方,给你个好好施展演技的机会。”她说着就去推门,在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秦朗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喂喂喂,快看快看,她出来了。”黑衣少年一见乔巧走出南风馆,又没忍住拿手里的折扇去戳身旁那人。
“再有一次,你这把扇子就别想要了。”身旁那个声音冷冷的,吓得黑衣少年忙又收了扇子,道“我这不是许久没见这么新鲜的事儿,激动嘛。”
“怎么的,我还没资格点个小倌了?你们这南风馆开着门还想做生意吗?”乔巧话刚出口,对面屋檐上坐着的两人具是一楞,街上的行人也纷纷住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幕。一个姑娘家大白天的跑来找小倌也就算了,居然跟小倌当街叫嚣,还有比这更惊世骇俗的吗,黑衣少年叹道。
答案是,还真有,很快他们就见到了更加惊世骇俗的一幕。
“接不接看我心情,我说不接客就是不接,你又待如何?”秦朗嘴上嫌弃,但演起戏来可一点不含糊,把一个傲娇小倌演的活灵活现。
乔巧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又继续说,“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乔家二小姐,礼部侍郎的女儿,你区区一个小倌,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天呢,她居然自报了家门,这是唯恐上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架势啊,黑衣少年看的愣怔,下意识又要拿折扇去戳身旁那人,还未待触及就被白衣少年一个眼神吓得缩了手。
“她是不是疯了?”黑衣少年难以置信地问。
“追风。”白衣少年却没理会他的惊讶,朝身后淡声道。
“世子,有什么吩咐?”瞬间一个黑影从屋檐下飞身而上,对着白衣少年面前恭敬的行礼。
“你去查查这个乔家丫头的底细,尤其是最近,她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比如,定亲?”白衣少年道,仍是那般漫不经心的口吻。
“哟,你怎么对那丫头如此上心?”
“我不是对那丫头上心,是对十年酒钱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