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这话说得重,以至于马车内一时间落针可闻。不过李溶也大致知晓了李中惜死去这事其中必有内涵,只怕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她能参与的。
于是李溶也就知趣的不再提起这件事,只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李宪也跟着应和说些什么。如此这样,原本冷凝的气氛才又和缓起来。
等到回到宫中,李溶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看着站在李宪身后有些不起眼的柳枝笑道,“三妹妹这一趟下来想必早已心力交瘁了吧!回禀太后之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随着李溶的眼神望去,李宪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溶语中的未尽之意。她朝李溶微微颔首谢道,“如此,便有劳大姐姐了。”
等入了千水云阁的门,李宪换了身常服后坐在自己平常坐着的位子后便让何女使将柳枝带进来仔细地问话。
“先前在王府说话多有不便,你现在将事情细细地说一遍与我听。”
柳枝跪在地上红着眼点头将事情说了一遍。越听到后面李宪的眉头皱得越紧,她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王妃她虽与中惜姐有矛盾却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要了中惜姐的命?”
“你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遗漏的吗?”
听了李宪的话,柳枝也低首仔细地回想着可是有什么自己遗漏的细节,这么一想柳枝倒是真的想起了件事。
“倒是有件事,”柳枝犹豫地开口,“那日郡主说了些奇怪的话。现在想来郡主所遭受的好像都与当日之事脱不了干系!”
这下李宪被勾起了兴趣,她一手撑着下巴问,“噢?那你倒是说说中惜姐究竟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柳枝低头像是在回忆当天的事一样缓缓开口道,“那日婢子因为在给郡主在小厨房里做吃食并没有跟在郡主身边。只是晚上回来的郡主一脸的魂不守舍,婢子问了她许久她才跟我说了句——”
“我这郡主怕是也到头了。”
李宪听了皱紧了眉头,心中的思绪更是千转百回的。可任她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李中惜好好的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句话?
像是预言一样的,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头不安!
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吗?
李宪只觉得心头的疑惑如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一样,她细白的食指搭在桌子上不停地发出“嗒嗒”声,一声一声的像是锤子一样落在人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那日跟在中惜姐身边的使女是谁?”
柳枝道,“是桃枝,不过那日过了不久她就失足落水没了。”
这下李宪更加确定李中惜是因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才被人灭口的。
可就算如此又能怎样?所有人都知道李中惜死的蹊跷,可是所有人都不声张。李中惜到底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让淮安王妃对着淮安王唯一的女儿下此狠手?
这点是李宪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那日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柳枝细细想了一番后告诉李宪,“特别的事倒是没有,只不过那段时间周家小娘子倒是时常被王妃邀到王府中。”
“周家小娘子?”李宪先是惊异而后忍不住提高嗓音,“周文沁?!”
……
在李宪与李溶告辞淮安王府后,花厅里就只剩下了淮安王妃与李崇林。李崇林见着淮安王妃有些匆忙的步履,目光平淡地看着与自己错身而过的背影,“王妃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
淮安王妃停下脚步回身冲着李崇林笑道,“有事出了差错,自是要补的。”
李崇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像是什么也没有的莫名让人感到有些心悸,“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淮安王妃脸上依旧挂着虚伪到令人作呕的笑,轻声道,“是的。只不过这把火暂时还不需要它燃起来。”
看了她脸上的笑容李崇林满脸厌恶地道,“弯弯绕绕的,你们一个两个的心眼比那筛子还多!”
即使被这样说了,淮安王妃的脸上仍然没有半分不悦,还很好心地提醒他道,“您想要怎么说都可以,只是王爷此次派你回来好像不是为了让你跟我作对吧?”
李崇林瞟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威胁我?”
淮安王妃笑道,“妾身可不敢,妾只不过在提醒您不要忘了王爷最开始的叮嘱!”
……
与此同时柳家柳明修正在与坐在他对面的太子李曙说些什么。
“……关于西山林一事不知大舅可有查到什么?”李曙问道。
柳明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出来,“大约是殿下上次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了,等到臣手下的人混进去时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
“噢?”李曙抬头看着柳明修笑道,“大舅这模样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柳明修哈哈一笑,也不遮掩,“到底还是瞒不过殿下。”他顿了顿继续道,“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不过约是匆忙的缘故吧!臣还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李曙感兴趣道,“什么东西?”
柳明修一字一句地道,“火药味。”
“他们虽然清理干净了,但是因为洞中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好几个山洞了都残留着浓重的火药味。”
“火药味?”这个答案让李曙微微眯起眼来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我听说那人是个烟火商,有这些也是正常吧?”
其实李曙也不确定,因为他隐约地感觉到事情的违和,只是他对于这些商道之事终究不清楚。
还好他身边坐着的是个已经在朝堂上浸淫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只见柳明修摇头道,“殿下不知,虽说朝廷并不怎么管商人,但关于铸铁、烟火、粮食等这些还是有着一定的规定的。”
“而那几个山洞的火药只怕远远超过朝廷的规定。”
李曙被他这么一点立马就明白了,笑道,“无论这批火药是用来制作烟火还是用来做别的都是一种祸患!”
在朝有小贼无视国法牟利还好,但就只怕有国贼于江山社稷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