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云涣无言以对。
他总算体会到被人无理取闹是什么感觉了。
这件事不好好解决一下,他和秦鸢之间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必须和她谈一谈。
于是他说:“我不会跟别人走。”
秦鸢往后靠在椅背上,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说道:“谁信你,之前还巴不得我死呢,现在又说不跟别人走。”
沈云涣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怎么又翻起旧账了。”
见秦鸢眼神一横瞪过来,他立刻改口:“好好好……是我错了好不好?上次我不该说那样的话,这次也不该去看叶骄。但今天我已经替你揍她了,所以就原谅我了?”
他的语调平和温柔,像楼外拂过小溪的风,能把一切寒冷和炙热统统包裹,在他的笑容里皆化为如溪水般的柔软。
秦鸢莫名地感觉脸上发热,被他像小孩儿似的哄,明明他还比自己小,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自己是在乱发脾气,也没指望沈云涣会做些什么让她不生气,但说要和他吵一架那也不至于,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
就像……就像他刚才牵她的手一样,毫无征兆。
她把手放在桌子底下,轻轻握紧被他牵过的右手,不过又立刻放开,这种举动好像显得她很在乎一样,她不想让沈云涣觉得自己很在乎。
看到秦鸢沉默,沈云涣就知道她基本上已经气消了,向她伸出勺子,笑着说:“不给我夹菜了吗?”
他的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眼睛里闪烁着光点,那张俊逸的面容此刻只为她而笑,秦鸢移开视线,可是扑通扑通的心跳,还有身上如同电流经过一般的感觉却没办法消除。
她在紧张,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抓起筷子夹菜,几乎是粗暴地塞进他的勺子里,同时还恶狠狠地说:“吃吃吃!快点吃完洗碗去!”
“是!”沈云涣学着那些变生人面对卓骞时的口吻,大声喊道,吓得秦鸢手一抖,险些扔了筷子。
他的笑容还挂在眼角唇边,眼睛像是月牙一样,低头喝粥的时候,眼睛竟然还在看着她。
他的视线落在秦鸢身上,她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被灼烧了,弄得她坐立不安,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说她虚伪。
明明平时很喜欢看他对自己笑,怎么今天反而受不了他笑呢?
秦鸢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逃也似地跑回楼上去了。
关上房门,盘腿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空间里的夜色,她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还是想她之前想的一样,叶骄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沈云涣如果有脑子的话,就应该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大腿不放才对,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叶骄在秦鸢面前,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如果沈云涣真的要走,她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自己留不住的人,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她有点说服自己了,是因为叶骄要强夺她一定要留下的人,她才会这么生气。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反应有些过激也可以理解吧?
不过这时候,她又想起他牵住她的那一瞬间,和他刚才的笑。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的那轮月亮。月光有些暗淡,应该是被云遮住了。她动动手指,把云消除了一些,月光顿时明亮起来,就像他那双笑起来如同月牙儿般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这里只有她和沈云涣,自然不会有别人敲门。
但她现在不想见他,于是钻进被子里,大声喊道:“我睡了!你走吧。”
门外沉寂了一会儿,秦鸢以为他已经走了,于是溜到门边,想趴下从门缝里看看他还在不在门外。
结果她还没蹲下,门外的沈云涣就说话了。
“你不想见我的话,就别开门了,我有话跟你说。”
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毫无阻拦地穿过房门,钻进她的耳朵里,有些痒。
“今天叶骄说想让你把我让给她的时候,我知道你不会把我给她的,除了我知道空间的秘密之外,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所以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笑了一声,只是这次的笑不再是温暖和煦的,而是夹杂着许多绝望。
“毕竟,我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妹妹如今也生死未卜,和你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是个人类。”
“我不想变成丧尸,也不想变成那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活得舒服一些。所以不管是因为我贪图享受、还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我都不会离开你。”
“你应该,再自信一点。”
“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秦鸢的房门突然打开,他有些愣住,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贴近自己,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双手。
她的手心挨着他的手背,指尖藏进他的手心里去,两个人的温度瞬间传递给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上的纹路,顺着温度的流转镌刻在一起。
他还是没有从愣怔的状态中回过神,等他想去握紧她的手指时,她已经收回了手。
她露出一个十分愉悦地笑容,说道:“晚安。”
房门重新在他面前关闭,可是他没有走,仍旧站在原地,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一幕——
她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是幽蓝的光线,把她的笑容照耀得十分迷人。她好像不再为今天的事情烦恼了,浑身都散发着明媚动人的气息。
他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然后抬起双手,缓缓握紧、又松开。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突然笑了起来。
“晚安。”
他轻声说道,但秦鸢却听不见这一声晚安。
……
她听到了。
关上门之后,秦鸢也没有回到床上,而是靠着门坐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等了很久,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但又立刻移开视线,站起来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里。
嘟囔了一句:“哼,没什么特别的嘛。”
窗外的月光,似乎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