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拉着钱茗一直在柴房的门外,他们静静地听着林逸与念冰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交谈。月光反衬着钱茗脸色的苍白,他的汗毛倒竖。他看着从柴房里咕咚咕咚流出的鲜血,血液仿佛唱着歌一般流淌而出。听着屋内两人的交谈声他可以知道并没有人受伤,那这鲜血又是从何而来?
琉璃玉手一挥,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柴房里穿墙而出,仔细看,是魔族的心脏,这个器官还在不停地律动收缩着。“这是现在木楼的守护者——念冰的另一个分身,但不知为何却被肢解至此,收着,这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哦,好吧。”钱茗双手捧住了滋滋流血的心脏,他一碰到这心脏,大量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准确的说这不能称之为记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以第三视角展开的。
他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念冰,蜷缩在柔软的大鹅毛床的一脚,她被麻绳紧紧捆住双手双脚,粗糙的麻绳在她手腕脚腕上烙下深紫色的残忍痕迹,她抿着嘴倔强地不发一言,厚重的睫毛宛如鸦羽,仿佛蝴蝶翅膀一般抖动,脆弱而又可怜。接着耳边传来轻蔑的笑声,原来是妩媚多姿的湘姑娘,那个女人有着天使抚摸过的脸庞和身段,却有着蛇蝎一般的狠辣心肠。
念冰真的好痛啊,被捆住的地方火辣辣地仿佛受地狱之火焚烧,疼痛感仿佛腐蚀了她的神经,让她的意识都模糊了。湘姑娘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扎进了念冰的关节,漫不经心地说着:“小黑狼啊小黑狼,你怎么总是这么笨呢,真是看着就碍眼啊,又丑又笨!既然这么没用,不如就用你的痛苦来逗我乐吧。”她那涂着胭脂的脸,那让人为之倾倒的绝色面容此时不正常地扭曲着,仿佛念冰越痛苦,她就越兴奋似的。
“啊啊啊啊~”念冰化作兽身,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钱茗一下子被震醒,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幻。
“我,我看到,念冰她……”钱茗气喘吁吁地说。“我也看到了。”琉璃面不改色地淡淡诉说。
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使是以旁观者的视角也让人不忍直视。四肢都被束缚的,孤独而无助的黑狼,她那绝望而悲伤的嘶吼就像奈何桥边大片大片猩红色的曼珠沙华和着风儿发出的声音,吼声震颤了听者的灵魂。
纵使曾身在权力之巅,经历过腥风血雨,可是这个小女孩的记忆与痛苦还是让琉璃的心神微微一颤。由于自身精神力的强大,她看到的记忆碎片远比钱茗看到的清晰,就像是用显微镜看念冰身上被麻绳勒出的紫痕,又像是将那绝望的悲鸣放大了无数倍。“念冰,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呢,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现在,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充斥着痛苦回忆的木楼呢?”琉璃顿生疑惑,在心里想到。
林逸身处破败的柴房,周身连个御寒的棉被都没有,却仿佛身处皇家庭院一般,神情颇为享受,微眯着眼,侃侃而谈。
“人生在世,不慕名利,不附权贵,落得一个潇洒自在。金钱不焐热,美女如云烟,一宿良宵后,就作别。一生都行走在路上,做一个永远的旅客,岂不逍遥?”林逸一边挥舞着折扇一边与身旁的小念冰聊起自己的人生哲学来。
小念冰晶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憧憬,她只觉得公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做诗,但她却听不懂这其中的奥妙。
琉璃在门外听罢,大笑不已:“哈哈,真是一个风流浪荡子,不停留,也便不对周遭的一切人、事、物负责,对么?”琉璃可没有那么好骗,这林逸说的好听,其实不过就是游戏人生的无赖作风。
“门外是哪位小友啊?”柴房里的书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禁笑盈盈地问道。琉璃本就没有鬼鬼祟祟的必要,她三下两下将那畸形流血的心脏收入自己的魔法空间中,推门进入。拥有强大魔力的人族或者魔族都可以开启魔法空间,用以储物,当然了,要先用秘法激活才行。
“你是不是很痛?”琉璃直视念冰的眼睛,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什么呀,漂亮姐姐,你在说什么,念冰听不懂。”
“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灵魂,痛吗?”
话音刚落,念冰茫然地抬起头,双眸失去了一切色彩,她宛如一个脆弱的布偶,被人揭开了心底的那层伤疤。
“为什么不把痛苦抛得远远地,躲到其他地方去呢?为什么要留在这个折磨你的地方?”琉璃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逼问道。她要找到破解这个魔法结界的办法,她可没时间在这里耗上两年。
“躲,躲到哪里去?是去流浪还是去乞食,像我这样不被需要的人又有什么容身之处呢?像大姐姐你这样耀眼的人或许是不会明白的吧,”念冰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那种孤独地徘徊在街上,周围的欢声笑语都与自己无关的感觉,那种连风声仿佛都是自己灵魂的葬歌的感觉,又有谁能体会到呢?
“难道要躲到一个世外桃源去,假装自己是幸福的么?我不想那么傻啊,傻到连自己的可悲与不幸都不承认。我一定要留在让自己最最痛苦的地方,在痛苦中找寻幸福的彼岸。只有战胜了痛苦,而不是去逃避,才能真正看到光明。”
“念冰姑娘?”林逸看着静静诉说着的念冰,突然感觉,她那丑陋的躯壳上有一种名为“倔强”的东西在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眼前的金发女人吸引了,那样的容颜,一定是上天的恩赐吧,青楼的湘姑娘连她的一根毫毛也比不上,他天性风流,见此丽人不禁心驰神往。
一旁的钱茗一直没敢出声,他感觉念冰灵魂的自白简直神圣不可侵犯。“不过虽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是都被折磨凌辱成那样了都不走,这是有受虐倾向吧?”钱茗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PS魔法空间:空间系魔法师专有福利。用以储物,需用秘法激活。
灵魂分身:只能在魔法结界中造出的分身,在真实世界中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