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沈柔茹自述（十七）

时过多年之后，我依然忘不了那个时候，皇后娘娘了然一切的表情。她明明该知道一切，却等着我去说明。我不知道她是在考验我的智慧，还是在考验我的诚心。

我去甘泉宫看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惠妃娘娘正在和皇后娘娘说话，见到我进去了，立刻停下了说话。

皇后很优雅的开口，问道：“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我站在阶下，恭敬的答道：“妾身昨日和我的两位姐姐见了一面，她们都劝妾身来和您说说，这件事情就别查下去了。妾身想不太明白，所以特地想来求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还没有回答我，倒是惠妃娘娘先站了起来，她先打量了我一番，问道：“这就是皇上新宠的妃子中，您最喜欢的这位？”

皇后娘娘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满意，她向着惠妃问道：“你瞧着，觉得怎么样？”

惠妃娘娘说道：“一切都好，只是，稍微显得懦弱了些。”

皇后娘娘不在乎的笑笑说道：“懦弱有什么打紧的，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就行了。她的含元殿的赏赐，不比你我少。本宫位居中宫，你入宫受宠多年，现下又诞下了龙子，也不过是同她得到的一样多。”

皇后娘娘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我被被她近乎是抱怨的夸奖，还是让我心惊胆战了一下，我连忙欠身，说道：“妾身惶恐。”

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读不到她究竟在想什么。惠妃娘娘淡如清水，面上毫无表现。我心想，这两个人在后宫里待的那么久，早就已经是人精了，把自己的心思藏的那么深。

惠妃娘娘虽然比皇后更加得宠，但是似乎和淑妃娘娘一样，对皇后有一点惧意，她说道：“皇后娘娘觉着好，那便是好了。”

皇后娘娘突然向我问道：“沈充容，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见皇后回归到正题上来，我急忙回答道：“妾身的两位姐姐皆劝妾身不要追究真相。来求娘娘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皇后与惠妃相视而笑，皇后娘娘笑的温柔似水，连眼睛也是在笑，而惠妃娘娘却是没有笑道眼睛里的。皇后的道行到底是要高一些，皇后开口道：“既然不想追究真相，不想让真相公布于众，还你清白，那必然是犯案其中的了。你且瞧瞧，谁与你过不去，再下定论也不迟的。”

我若是知道究竟是谁，我还用得着赶到甘泉宫来问答案吗？然而我也不好意思让皇后娘娘挺着个大肚子为我劳累。皇上虽然宠我，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劳累了这位皇后娘娘。

一直以来，我以为在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上，我是进退有度的，直到多年以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在她的面前到底是自傲了些，其实我并没有那个资本。

见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没有讨论下去的意思，我便起身准备告退，。

“诶，不急。”皇后娘娘叫住了我，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再走把。”

皇后的挽留，我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便坐下和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聊起天来。她们一点一点将她们从前的事情告诉我们。我这才知道，原来皇上曾经深爱的人就是惠妃娘娘。只是可惜，惠妃不喜欢皇上。不然可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从甘泉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沿着一路的秋色往含元殿的去。冷风呼呼的吹在我的身上，让我瑟瑟发抖，皇后娘娘与惠妃娘娘不冷不淡的犹在耳边。这两个高深莫测的人，我真的要与她们为伍吗？我真的可以相信她们吗？

“夫人冷吗？”青水问道。

我叹了口气，道：“我心冷。”

“夫人是怕皇后娘娘吗？”她问道。

我反问她：“难道她这样的人，能不怕吗？”

“夫人。”青水重重说道：“后宫里到处都是都是敌人，如果你攀上了这棵大树是个可怕的人，那么你就是安全的。”

是这样吗？我在心底问我自己，我无法回答。但是我知道一点，我现在必须按照皇后娘娘说的话去做。因为我还得罪不起她。可是，无论大姐，二姐做了什么，她们还是我的姐姐啊！

青水一再告诫我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可是我做不到啊。

中秋节就要到了，皇上又赏赐了许多的事物到含元殿来。这时候皇后娘娘因为林昭仪的存在正和皇上怄气，已经失宠多时了。加上皇后娘娘本来就是体弱多病的，现在又怀孕了，为此甘泉宫闭门谢客多日了，。往年的庆中秋佳节，皇上都是和皇后娘娘一起过的，而今日在傍晚时分，皇上却来了含元殿。

对此我是受宠若惊，但也是忧心忡忡。他对我的宠爱已经超过了当年对惠妃娘娘的宠爱，后宫的妃子们对我早就心生不满。今日虽然是帝后不和在先，可到底是我夺了皇后的风头。皇后会不会怀恨在心？

皇上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相信皇后还是怎么，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栗美人最后还是被找到了，当血肉模糊的栗美人从天心殿中被找到。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二姐啊，我单纯的二姐，怎么会变得如此狠毒。

只记得当时大姐脸色惨白，紧紧握着我的手，咬紧了牙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二姐，她的心痛，让在场所有人都跟着难过。凡是平时和我们走得近些的妃子们都过来表示安慰。皇后娘娘并没有来，孕妇见不得血腥。这件事交给惠妃娘娘处理。

自从惠妃娘娘除了冷宫，从新受宠后，贵妃娘娘便很少管理后宫的事情，皇后娘娘更喜欢将事情交给惠妃娘娘去做。

我被青水搀扶这含元殿，青水想要把我扶到床上休息。我抓着他，不肯放手。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害怕。这么可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说，二姐的事情，是在后宫里，第一件实实在在发生在我的身边的事情。

皇上我因为二姐沈柔嘉的事情，夜不能寐，特地到含元殿来陪我。在他细声软语的安慰下，我终于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也开始明白，后宫实在是太可怕。

心情稍微好一点了之后，我便去景仁宫看望大姐沈柔惠，。骆七巧正陪着她，她们向我见了礼后，我才询问姐姐今日的状况，一问之下，觉得她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

“沈充仪，你和沈婉仪是姐妹，好好劝劝她把。别再让她这么伤心了。”

“嗯。”

我看着沈柔惠的申请，实在是心疼不已，亏得我是得宠的，得了好些赏赐，吩咐下人去给沈柔惠炖些皇上赏赐下来的补品。，好说歹说，才让她服下一些。

沈柔惠被押入慎行司严加拷问，她忍不住，便招供出自己是绑架了栗美人还将淑妃娘推到湖里。事情真相大白，虽然没有抓到主谋，但至少还了我清白。皇上为了不让我白受冤屈，也为了给我压压惊，安慰我，。，所以将我升为修仪。

对我而言这件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皇后娘娘还是足不出户，但也赏了我太阳纹红珍珠项链，一对孔雀眼蓝翡翠耳坠，翡翠手环一副，以做压惊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