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华建德与冷秋月踏足异域的土地,凶险难测。而事涉佛家圣物,不容有失。
走在前方的冷秋月停住了脚步,华建德朝门牌号看去,知道眼前这幢大别墅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四周不算冷清,也谈不上热闹,间或有人从身边走过,还要朝二人看上一眼。华建德知道,这些目光大半都给了冷秋月。
撇开那对寒冷如冰的眸子不论,冷秋月毫无疑问是一个成熟美丽的东方女人。
“Excuse me, may I buy you a cup of tea?(不好意思,我可以请你喝杯茶吗?)”一个帅气高大、金发碧眼的男人径直走向冷秋月,潇洒轻质的黑衣外套被他当成披风,随意披散在身后,被风略略吹起。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狂傲和自负,华建德知趣地退到一旁,视若无睹,其实暗地里觉得好笑,想看冷秋月如何收场。
“Sure, but please allow me to take my brother with me. We are new here. Please take care of me.(当然可以,不过请允许带上我的弟弟,我俩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冷秋月出乎意料地热情洋溢,竟然还对着黑衣披风男浅浅一笑。
这一笑的绰约风姿让华建德暗自惊诧。
果然冰山美人不能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不过华建德旋即释然,“任务至上”是杀手的信条,他知道刺客派为了方便完成任务对女杀手有各方面的奇葩要求,必要时可以化身为乞丐、荡妇、甚至公主。可是这不能改变她们的内心,即便冷秋月笑意盈盈,依然掩盖不了眸子深处那可怕的无情的寒意,华建德可以看出来。
这样的女人为了任务,即使出卖肉体也在所不惜吧!不知道除了任务还有什么能让她动心的人和事?华建德暗暗地想。
“It's my pleasure(这是我的荣幸)”黑衣披风男看来很兴奋,以一个优雅的动作示意冷秋月随他前行,直接忽视了某人的存在。
华建德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跟在二人身后,感觉自己成了电灯泡一样的存在。
“知道我们的任务吗?我们既是保镖也是窃贼,不管哪一个身份都需要观察和熟悉此地,短期内你不要想着离开了。”冷秋月目视前方,对着身后的华建德轻声说道,竟是难得的解释了下。
“哦!你说了算!”华建德看了一眼黑衣披风男,兴趣索然。
在一个咖啡馆,黑衣披风男点了满满一桌的点心和甜品,还有咖啡和红茶,对冷秋月简直是呵护备至,真是做足了功夫。冷秋月也与他相谈甚欢,有意无意地问到柏佩家族的相关信息。华建德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面前的甜品之中,却也时刻关注着他们二人的谈话。从谈话中他知道黑衣披风男叫爱德华,从事金融行业,是个家里有矿的公子哥。
“Miss, can you tell me your name? Are you just tourists?(小姐,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你们不只是来旅游的吧!)”爱德华一脸的殷勤。
“My name is Leng Qiuyue. I am a killer of Lan characters in Ji Shang Cabinet. The goal of this trip is to find the Berpei family in the villa that you chatted with me.(我叫冷秋月,是一名稷上阁地级兰字的杀手,此行的目标就是你找我搭讪的那幢别墅里的柏佩家族。)”冷秋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华建德缓缓抬起头,惊疑不定。
爱德华皱眉道:“Miss Leng,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冷小姐,你在说什么?)”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想要站起来。
“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的毒针发射器已经瞄准你了。你可能知道这种毒针的威力,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冷秋月的冷漠和强大展露无疑,散发出令华建德也为之凛然的凌厉的气场,“还有,我们欧洲分部的人也就在旁边,你要不想死尽管出手。”
华建德侧身,看到冷秋月搭在膝盖上的手中,稳稳地握着一把小驽,一根毒针蓄势待发。
这根毒针里面蕴含了堪称世界第一毒物非洲加蓬斯蝰的蛇毒,只要一滴的量,足够杀死数头大象。
华建德第一次见到这种杀人的小玩意儿,微微眯眼。
能培养出冷秋月这么超卓的杀人机器,西里尔学院那幢阴森森的苍鹰楼果然深不可测!
华建德又侧身看向爱德华,发现他平静如常,不知道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无辜者,还是故作镇定想要掩饰过去。
“你们杀神殿的胆子真不小,竟敢主动接近我们?据我所知,杀神殿在欧洲的势力微弱不堪,你应该是米国人吧!”冷秋月唇角微微上翘,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爱德华依旧一脸懵逼地一动不动。
华建德这才看出异样。
爱德华的眼珠在眼眶里缓缓打转,一声不作,与他之前的热情有巨大的反差。他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华建德看到他的手心有厚实的老茧,这不是贵人公子哥该有的一双手。
想想也理所当然,杀神殿与稷上阁并不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双方有纠葛有竞争也有一定的沟通。他们知道对方要对佛祖舍利下手,对方也未必就不知道他们想要进行阻止。
“何必呢?我们……大可……将佛祖遗骨一分为二,你我各一份,然后……回去交差,岂不……皆大欢喜?”爱德华的汉语并不流利,还算过得去。身为颖家之人,即使是金发碧眼的白人,汉语也是必修课程。
“哼!分割给泰国和霓虹国一部分后,现在柏佩后人掌握的佛祖遗骨已是少得可怜。你这提议简直可笑!”冷秋月说道。
“很好,那我们……各凭本事吧!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大庭……呃……大庭广众之下,你敢……杀我吗?”爱德华缓缓起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冷秋月的脸。
冷秋月平静地与他对视,仿若视他如无物。
直到爱德华离开咖啡馆,冷秋月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这么放他走了!岂不是放虎归山?”华建德皱眉道。
“还没到生死决斗的那一刻,在波德大街你注意到没有,柏佩家族的守卫森严,除了明处的保镖外,暗处也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守护。这是理所当然的,全世界的佛教徒何止亿万,想要悄无声息地得手几乎是不可能的。谁抢先动手,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冷秋月停顿了一下,续道:“晚上去联络站,我们需要支援。”
“哦!观察这么仔细?不愧是刺客派的精英啊!”就算表达的是赞许之意,从华建德嘴里懒洋洋地说出,也变得有点不咸不淡,“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混水摸鱼。”
冷秋月轻轻点头,再未作言。
华建德也乐得清净,将注意力重投回桌面上的甜品,二人又调回到沉默是金模式。
日暮时分,二人在柏佩家族附近再次侦察一番后,便坐火车去往北爱尔兰的联络站。
凌晨,二人与联络站的负责人威廉接上了头。
威廉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年幼时父母皆亡,被组织收养,十八岁时成为了稷上阁海外派的一员。事实上,为了保持组织的纯粹和隐蔽性,海外派的成员大多是这样毫无背景的孤儿。海外派是新兴一派,权利被严格限制,显示出颖家在创立初始即有的对异域民族的不信任。
除了威廉,还有三人外出执勤,二人没有见到,这些人几乎是稷上阁在北爱尔兰地区的全部战力。
“只有这些人吗?”冷秋月皱眉,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将受她调遣,可她感觉力量严重不足。
“整个英国也只有三个联络站,可是我无权调动,而且他们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是不要指望他们。”威廉说道,声音富有磁性,汉语也很流利。飘逸而浓密的头发显示出他是个注重生活品味的人。
“先给我们安排休息的地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冷秋月说道,十足的女大佬风范。
稷上阁有严格的权力分配制度,即便冷秋月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旦被授权,发号施令便无人敢于违抗。
华建德长嘘一口气,连日的奔波劳累,让他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外面有钟声响起,可能已经凌晨一点了。
威廉给华建德安排了一个卧室。
躺在床上,华建德发现睡意又没有那么强烈了,可是又感觉很疲惫,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觉得好累,身心俱疲!
不知怎地,封二牛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
这个时候,二牛应该已经挑好选修的课程了吧,华建德有点担心自己这个结交没多久的朋友。
胡溪桐诧异他为什么对初次相见的封二牛即另眼相看。但其实作为胡溪桐的守护者,他对胡溪桐的老公封二牛早就暗中做过调查,已经很熟悉封二牛了。封二牛过往的人生虽然一事无成,却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个性主义者,这才是他对封二牛最感兴趣的地方。事实上,西里尔学院的校训就是“与众不同,敢当天下”,人云亦云的集体主义者在稷上阁是不受待见的,因为这样的人很少有敢于反抗世俗的勇气,而稷上阁要培养的是真正的强者。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华建德的嘴角微微勾起,封二牛有时没心没肺的话,常能令他开怀大笑。自从进入组织,他就很少笑了,头顶仿佛有一团阴霾始终跟随着他,在他间或开心想笑地时候,就会提醒他的苦痛,他的悲剧人生。
唉!
华建德深深一叹!
他有时都害怕入眠,因为梦里经常会出现毁灭的场景,那是过往可怕的记忆在作崇。
封二牛曾好奇他有怎样的过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过去是陈年累月的厚厚的伤疤,一旦揭开便鲜血淋淋。
华建德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睡意和可怕的记忆一起,如潮水般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