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封二牛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大楼,直接坐电梯上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所在的顶层。
从门卫处进来,封二牛就收获了许多热切的目光。虽然保安部已经彻底大换血,可是这些新来的保安没有一个不认识封二牛的,对他这个前辈礼遇有加,一口一个二牛哥地叫着。
封二牛俨然成了保安界的传奇,即便是办公大楼的接待小姐也对他是另眼相看。
“咚咚咚”,封二牛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胡溪桐和封二牛的视线就对上了,却一触即分。
“你有秘书处的预约吗?”胡溪桐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没有。”封二牛愣了一下。
“敲门之后要等里面的人回应之后再进门啊,万一我正在换衣服怎么办?”胡溪桐冷冷地道。
封二牛一愣再愣,胡溪桐这是在………开玩笑?可是话语中冰冷的语气让他笑一下也做不到。
“我是来辞职的,和建德约定离开的日子快到了。”
“你辞职找人事部就好了,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封二牛低头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虽然从保安一下提升成为了店长,可是在公司里依然只是小角色,辞职这种事还不值得惊动总经理。
“哦……我想问一下你辞职的情况,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走,还不是美滋滋?”
“董事会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经过保安部集体调入销售部这件荒唐的事后,董事会判定我已经无法继续履行总经理的责任,所以在几天前,我已经被正式解雇,这些天正忙着办理交接手续。”
“这样啊,那敢情好!谁会接替你的位置啊?”
“新上任的总经理是猎头公司介绍的职业经理人。”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平常,却显示出了封二牛的地位的提升。放在以前,封二牛是不敢问这些问题的,胡溪桐也不会这么耐心地回答。
“我正好要去一趟银行,你陪我去吧。”胡溪桐说道。
封二牛“哦”了一声,心中窃喜,竟然开始让自己陪行了,难道这是什么好的预兆?
封二牛跟在胡溪桐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封二牛借着电梯里的镜面悄悄地偷看胡溪桐的侧颜,心中直呼仙女下凡。他使劲嗅了嗅,身侧飘来的淡淡的清香,盈绕在鼻间。
两人下了电梯,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这时,封二牛看到不远处,藤天慧从拐角处出现了。
藤天慧也看到了封二牛,站住了脚步。她还是那么漂亮,灵动的双眼却似蒙了一层薄雾,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封二牛,忧怨的目光穿透了一切。
封二牛的脚步却没有停,有点绝情之意。
前面传来胡溪桐的声音,“都要走了,不过去会会你的小情人?”
“不了,徒添伤感!其实我哪里配得上她啊!”
两人就这样上了车,汽车发动,绝尘而去。从反光镜里,能够看到藤天慧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倩影离得越来越远,封二牛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了。
到了银行,胡溪桐进去办事,封二牛则坐在车里面等。
过了好一阵子,胡溪桐才把事情忙完,从银行大厅里走了出来。
这时,封二牛从车窗里看到,一个女生在银行门口与胡溪桐说上了话。这个女生似乎认识胡溪桐,而且对胡溪桐特别恭敬,在那里不停地鞠躬。
封二牛从车上下来,向胡溪桐走去。他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女生似乎恭敬过了头,面对胡溪桐就像古代的臣子拜见女皇一样,与其说恭敬,畏敬更合适一点。
这个女生长得其实也不太差,就是穿着太差劲了一些,一身装束像是工地上刚干完活的一个建筑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封二牛走了过去,与胡溪桐并肩而立,那个女生见了,问道:“胡姐姐,这是谁啊,好帅的一个帅哥!”女生的本意是夸奖,而且是真诚的,奈何封二牛极少被人这么夸奖,听着怪不舒服的,反而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
“这是我公司的职员,李青青,你怎么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你现在在哪里上班?我记得你爸是公安局局长,你妈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吧!”也难怪胡溪桐这么问,这个李青青不知道是从哪里捡了这么一件脏兮兮的破衣服,衣服上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油漆斑点。
“父母的钱不是我的钱,父母再有本事也和我没有关系,我一直记得胡姐姐对我说过的这番话。多亏了胡姐姐当年的教诲,让我浪子回头,没有掉入罪恶的深渊。我现在是一个室内装修工,凭自己的双手挣钱,虽然又脏又累,可是我觉得很自豪,只有这样努力地生活才能对得起胡姐姐。我们工头揽了一个小活,就在旁边这个新建的楼盘里面,我正准备去上班。”李青青低眉顺眼,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正视胡溪桐。
“噗嗤!”封二牛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觉得失礼,连忙又把笑收了回去。这个李青青看样子比胡溪桐要大,还一口一个胡姐姐地叫着,说的话也不合逻辑好像搞笑一样。
“啊,我还说过这样的话吗?”胡溪桐低头想了想,接着又问道,“你现在结婚了吗?”
李青青把头摆得像波浪鼓一样,连忙说道:“哪敢哪敢,连男朋友也没有谈过一个,我这样的人就是要努力改造,好好做人,没有资格当妻子和母亲。”
胡溪桐和封二牛同时皱眉,封二牛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其实你不必活得这么辛苦的,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胡溪桐不知怎地,觉得心里有点压抑。
李青青的眼圈看着看着就红了,热泪盈眶,如蒙大赦一般答道:“好的,胡姐姐,我听您的,您真是个好人。没想到我这样的贱人,还能得到您的宽恕,毕竟我曾经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啊,还曾想过与您为敌,真是不自量力,罪不可赦!”李青青说着说着,开始小声啜泣。
这下任谁都觉得事有蹊跷了,胡溪桐疑惑道:“高中时候的事,都过去多久了啊,我都快忘了。难道,有谁……胁迫了你的人生?”
李青青欲哭无泪,胡姐姐,您的演技怎么这么好,那个胁迫了我人生的人难道不是您?
当然,李青青可不敢这么说,满脸堆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后会结婚生子,好好做人,不辜负胡姐姐的一片心意。”
“行,有缘再见吧!”胡溪桐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李青青深深地鞠了一躬,直起腰时,满脸都是泪水。
与李青青分别后,回去的路上,胡溪桐一言不发,封二牛感觉气氛不对,也不敢说话。
胡溪桐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华建德的声音:“溪桐,怎么了?”
“华哥,有没有时间,出来喝杯咖啡?二牛也在旁边。”
“好的,老地方见。”
胡溪桐挂掉电话,一边开车,一边陷入思考,她和李青青已经多年未见,没想到当初那个骄横的小太妹现在混得这么惨,难道和自己有关吗?
当胡溪桐和封二牛来到咖啡厅时,才发现华建德比他们还先到了。
一上来,华建德就调笑道:“可以啊,现在有点小两口的感觉了,妇唱夫随嘛!”
封二牛尴尬地笑了笑,胡溪桐则直接滤掉这句话,开门见山道:“华哥,李青青是怎么回事,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李青青,哪个李青青?”华建德想了一下,“哦,你说的是那个9年前和你干过仗的李青青啊!”
胡溪桐哼道:“果然是你!你还知道是9年前啊!我们认识也才四年,而且我从未对你说过李青青的事吧!”
华建德平静地点点头,“我是知道李青青,可是却从未见过她,对她的制裁是上一个守护者干的事。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的?”
胡溪桐低头沉吟:“从小,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遇到困难总能轻易化解,挑衅我的人总是那么脆弱不堪。这让我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格,无惧一切。别人在背后说我高冷自负,都不敢接近我,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我犯了错,老师和长辈也不敢训斥我。我经常惹事,但事情总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我闯的祸越来越大,却总能逢凶化吉。李青青的事发生了以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察觉到一直以来有人在暗处帮助我,就是你说的守护者吧!从那以后,我就收敛了许多,因为我知道原来我并没有那么强,之所以可以无惧一切,是因为有人在我前进的路上将所有障碍都扫清了。”
“大学毕业后,咱俩就认识了吧!之后,我的事业也出奇地顺利。在进公司的第一年,有黑社会找公司的麻烦,最后和平解决。公司以为是我的功劳,将我破格提拔为公司高层。只有我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有你的影子。我不知道你在黑道上有什么关系,也从未就这件事向你道谢。你既然不说,我也不会问。所以当你提议让我参加你背后的组织时,我一口就答应了。我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没有你们的照顾,我应该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像你这么兰心慧质的女孩儿,察觉得这么早也不稀奇。上一个守护者和我交接时,就对我说过,李青青的事发生以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锋芒毕露,不再那么嫉恶如仇,很少再给他惹事了。不过,你就算捅出了天大的娄子,我们也会给你兜着。”华建德淡淡地说,话语中充盈着强大的自信。
胡溪桐刚满14岁,就进了当地的私立高中,一进高中就和李青青产生了矛盾。就这样,胡溪桐和李青青结下了梁子,双方约定星期五放学后在学校对面的巷子做个了结。当时许多人认为胡溪桐完了,小小年纪就招惹了惹不起的人。李青青也放话出来,说要让胡溪桐后悔做女人。可是事情却有点蹊跷,就在那两天里,李青青则主动向学校提出转学,不知所踪。当胡溪桐来到巷子里的时候,巷子里空无一人,让一些看热闹的好事者大失所望。这之后,这所高中学校再无人敢惹胡溪桐,也不敢和她说话。而胡溪桐也变了样,不再争强好胜,每天专注学习,变成了沉静内敛的好学生,在19岁的时候就完成了大学学业。她不知道的是,李青青的父亲后来因为收受贿赂进了监狱,母亲的公司也宣告破产。李青青的事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今天,她又见到了李青青,所有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在华建德一开始接手保护胡溪桐的时候,对李青青的惩罚和监控已经进入第5年了,这样对付一个女生来说似乎有点太过了。华建德对此知之甚少,也没有过问,因为从发生那件事后,上一代守护者就专门派了一个人对李青青实施惩戒,勿要让她不能好好地生活,这种惩戒的年限一般是20年甚至更久。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你绝不能招惹的人,你要触犯了他,自会有人替他出手,你的一生都会蒙上阴影,而对方可能都已经忘了你甚至对此毫不知情。
胡溪桐自己提出撤销对李青青的惩戒,华建德再去找到那个惩戒者,李青青才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封二牛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敢情胡溪桐是哪一国的公主,或是哪个大人物的私生女,所以有人一直在悉心呵护她的成长,避免受到任何伤害?
“难道,我的身世另有隐情?”胡溪桐问出了封二牛心中的猜想。
华建德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是不应该由我告诉你的,但是你马上就要加入组织,迟早也要知道的,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你的亲生父亲,和你现在的父亲胡老爷是战友,曾经一起参加过20多年前的自卫反击战。你的生母,也就是你现在的母亲李夫人,其实是由你亲生父亲介绍给胡老爷的,在这之前,李夫人其实已经有了身孕,怀上了你,但是胡老爷并不知情,直到现在,应该也还蒙在鼓里。呃……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因为你的亲生父亲身份很特殊,保密级别很高,你听到的这些信息绝不能向他人提及,你也不要为了查明真相去问你的父母。包括二牛,你也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违反了保密条例,你们将会被组织拒之门外。”
“啧啧啧!”封二牛讶道,“看不出来啊!李夫人总是看我不顺眼,没想到还曾有过这样的风流韵事!”见到胡溪桐瞪过来的双眼,封二牛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不言。李夫人从来没把他当过真正的女婿,他自然也不把她当作丈母娘。
“咦,不对啊,那大哥大姐的亲生父母是谁?我有点晕,好像乱套了。”封二牛摸了摸头。
“大哥大姐是爸和他前妻所生的孩子,爸的前妻得病死了,后来带着大哥大姐与妈重新组建了家庭。”胡溪桐解释道。
“真乱!我好歹也是你们家的上门女婿,连这也不知道,都没人告诉我。”封二牛沮丧道。
胡溪桐直接忽略了封二牛的抱怨,问道:“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加入了组织,是否可以见到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切要等到你加入了组织才能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华建德拍了拍手,“好了,这一切暂告一段落,你们这几天收拾一下,做好离开的准备吧!”
胡溪桐和封二牛同时点了点头。
这一刻,命运之门,缓缓开启。
谁能预料,未来布满荆棘的登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