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带回来的明显不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巧腐败的熏肉,与海盐散发出的腥味恰恰相反,这种腐臭的味道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浓,齐多尔敢摸着鼻子断言,这完全是传家宝级的臭肉。
“还是先放到水里泡着吧,我口味淡点。”齐多尔苦着脸说。
“你不会真的想吃吧?这可是卖给那些黑商吃的重要情报啊。”南棠微微抬起眼皮,直视自己的友人。
农人吃汗水,商人吃情报。
记忆中同年的齐多尔曾和他如此炫耀过。
奇多尔面上冷汗直冒,现在的他无疑失去了作为商人对情报敏锐的嗅觉,无法对友人伸出援手的愧疚,连自己也深陷盐价风波之中的绝望,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尽可能的招待好南棠,对他的要求和建议不抱任何怀疑。
“那就交给齐多尔吧,他也是名不错的黑商。”
路西法的眼神徘徊在两人间,最后定格在了南棠身上,打着圆场。
“这是铁铺西边转角那家熏肉铺老板卖给我的。”南棠说完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
齐多尔锁紧眉头,目光聚焦于上,除了肉眼可见的菌类滋生在腐肉的角落以外,最为重要的信息就是南棠提到的熏肉铺老板了,黑商们当然早早对这些吃盐大户调查了个底朝天,他们的手段可不比教会温柔多少,不过,这家熏肉铺却是没有出售任何相关熏制的新产品,仿佛对盐价的起伏毫不知情一般。
不过转念一想,外地的情侣确实是销售腐肉的好对象,作为商人齐多尔完全支持他,虽然站在朋友的角度又不得不为此而生气,如今盐价下降势不可挡,能以这样的价钱价钱出售好肉都应该高兴才对!
但随着另一个念头的出现,奇多尔只感到细密的汗水渗出,带走了他内心的盐分。
“一个城镇商人会下意识的考虑自己的口碑,就我而言作为黑商的信誉也是无比重要,他却不惜代价的以正常价格出售腐肉。”齐多尔顿了顿,见他们没有反对才继续说道,“没有出售给克津镇本地人是想要维持一定的口碑,没有扔掉是想要瞒过我们黑商偷偷清理库存,没有降价是为了封锁口径——突然大降价的卖腐肉会吸引不明真相的群众走漏消息,但原价的腐肉却掀不起任何波澜,因为所有人都只会把这个老板当成一个蠢货。”
“这块腐肉就是极为重要的证据,不论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还是黑商都无法轻易获得的道具,所以才会有无比的说服力。”路西法点头补充道。
也就是说熏肉铺老板有个不为人知的仓库,里面堆积的过期熏肉被暗中销售给了来往的旅人,而教会藏匿在克津镇的产盐地就是那里,制造低价盐的奇术师也一定在那里。
“我们只要把这个情报提供给黑商,再由他们上报给协会,最后等协会派人处理就行了。”齐多尔兴奋的说。
“不。”南棠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道:“我们要亲自去一趟。”
这块腐肉的确是极为重要的证据,但只能证明‘熏肉铺老板在暗中有个仓库’,并没有办法证明‘敌人全部在那里’,没错,南棠的假设和他们不同,并没有天真的认为同一伙势力就一定会在一块,万一敌人有数个供盐点,贸然袭击一处只会打草惊蛇。
敌人身后的教会不可能看着协会慢慢拔掉这些产盐点,只要协会有所行动他们会第一时间确保其他点的隐蔽及安全,所以出手只有一次机会。
“连我也算上了么。”路西法有些无奈,虽然不是正面对抗教会但她尽量还是不想参与。
说归说,路西法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到了熏肉铺。
日色渐昏,老板早早的收拾了摊铺,浓浓的烟熏味盖过了其间的腐臭,果然是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南棠有些失望,这次行动具有一定的危险,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以找麻烦的形式让老板带他进去,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要想掩盖自己售卖腐肉的痕迹提前收摊是必须的。
跟着味道,南棠二人走到了熏肉铺老板的家门口,南棠好不客气的捶打着门板,大声喊着奸商还钱,变脸之快让一旁的路西法咋舌不已。
木门缓缓打开,路西法注意到这木门的重量不一般,南棠奋力猛拍下竟不见丝毫震动。老板不耐烦的从门后探出头来,见是白天买肉的两位虽是不爽却也将门敞开了。
“老板你卖的什么肉!”南棠拿出带来的一部分腐肉,有意的放在了他脸上。
“呸呸呸,小兄弟,这块肉确实质量不佳,我把钱还你,这肉,你随便丢了就是。”老板厌恶的把臭肉拍开赔笑道。
“这么臭的肉我们两个外地人怎么好意思乱丢,就丢你这吧,快快把钱还来。”南棠依旧是不依不饶。
“这,这,好吧,只要不传出去坏了我的声誉,我双倍赔偿。”
老板自知理亏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加上南棠拿回来的腐肉明显少了一些,盘算之下决定息事宁人开出了优厚的条件,正当老板准备拿钱出门之际,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四个制盐点就我这里最臭,卖不出去就算了,你还买?”自屋内走出一男子,不算魁梧的身材上全是精干的肌肉,腰间别着未出鞘的弯刀,看到两人还在门口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老板惊慌的拉着他往屋里走,奈何怎么也拖不动只得放弃。
“这钱我们不要了!”南棠眼珠一转,做出害怕的样子看了一眼弯刀就要拉着路西法离去。
一道灰黄色的光芒越过二人之后瞬间凝成土墙拦住了他们的来路,回头一看那男子弯刀插在地面,其上还有隐隐的花纹浮现,竟是画好了的炼金阵。
“既然被听到了,怎么可能放你们走嘛,这里正缺两个人进行呼吸作用帮我净化一下空气,我看就暂时委屈你们好了。”男子说罢放声大笑,这些天的确是被臭肉熏得厉害。
“我倒是觉得买了你们的腐肉就够委屈了。”南棠一挥手分解了这面成分简单的土墙,面无表情。
“无阵,天生奇术师。”男子拾起弯刀神色凝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