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写完了没?”这是唐硕颀午睡起来后看到的第一条消息,高三的每天,她都按照在学校上课的时间来学习,她拿着手机进了书房,六科的试卷才都做了两套,她看了看自己右手边放着的一厘米厚的卷子,数了数,还有20份,有大有小,她拍了张照片发给心悦君兮君不知,“看看,还有20份。估计写完正好开学。”照片里还有一个蓝色盒子,就在卷子的左边,很显眼。
祁洵瑭放大那张图,看了好一会儿,只观察出一个特征:蓝色的。他发了条信息过去,“那个盒子里是什么宝贝?”
唐硕颀脸不红的撒了个慌,打了一个字:“糖”
糖?祁洵瑭的笔尾在桌上敲了几下,打了一些字发送:“我有道椭圆题不会,忘记怎么做了,是老师讲过的,我拍个图,你帮我看一下。”还配了一张糖果图。
唐硕颀接收到题,只看了一遍,就将手机放在一边,在草稿纸上将题的解答过程写出,那道椭圆题,因为是新经典题型,她专门花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老师上课讲的所有方法都算了一遍,现在已是刻进了脑子,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墨迹一点点变干,留下了漂亮的字迹,坐标系,椭圆,辅助线,计算。
不一会儿,唐硕颀满满当当地写了三页,数学是她最喜欢的科目,她的爱好就是数学,从小到大都是,每次只要一做数学题,她可以在其中沉浸好几天不出来。她把照片传了过去,“喏,发给你了,已为您详细解答。”
祁洵瑭正翻着自己的语文套题,看上面的小说,毕竟连课外闲书都没有的高三,唯一可以算是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一下的就是看看上面的小说了,虽然做题不是让人那么愉快,每次买到语文套题,必先看看小说过过瘾。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唐瑭”发来了消息,点开仔细地看了一遍,其实这道题他会,但没想到的是唐硕颀竟然把老师课上说的所有方法都列了出来,还都解了一遍,工整的字迹,让人赏心悦目,他轻喃道:“好像更喜欢你了。”
起初是她的上进让她欣赏,后来她变得和他一样优秀,棋逢对手的感觉,两人互相讲题,对题的多种思路,下意识的对对方的关心,他渐渐喜欢上了唐硕颀。高中以学业为重,他不能影响唐硕颀的心,若是找到机会,他一定会亲口告诉她。
“我们一起加油。”两人同时打出了这句话,这可不可以说是一种默契?两人都这么想着。
晚上,玉轮上梢,这座城市,霓虹流苏挂满街口,树枝。置在街心花园的兔儿灯都亮了起来,迎接中秋夜。
无数人望着相同的圆月,想象着广寒宫中是不是真的有嫦娥吴刚和砍不断的桂树,那是不是天帝挂在夜幕的一块儿月饼,还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把天捅了个圆洞。
城市的角落,不能回家的人把自己锁在家里,小小的空间,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思念着远方的故乡,月光打在身上,无限冰寒。
在一个地下室,地上的手机响起,是家人的电话,蜷在地上的男子抹了抹脸,接起来,笑着道:“妈,你干嘛呢?吃月饼了吧?我今天吃了好多。”
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儿子,爸爸和妈妈都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过年就回来,回去给你们带好吃的,把中秋补回来。”
“啥都不用带,你回来就行。我们啥都不缺,你回来就好,别为了工作累坏身体,生活上有啥了,就和我们说啊。”
“嗯,知道了,你们注意身体,中秋节快乐,有朋友来找我了,我就先出去了。拜拜。”
“行,早点休息,有时间再给我们打电话,儿子,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电话已经挂断,他拿起地上的酒喝着,哪有什么朋友来找他,等待他的只有这一轮月和漫长的黑夜。
周影桐正在宿舍学习,还没到熄灯时间,宿舍的灯亮着。“咚咚”她打开门,“阿姨好。”
宿管阿姨进了宿舍,把月饼递给她,“你学习忙,阿姨也不敢打扰你。”
“谢谢阿姨。”
“行了,你学习吧,晚上早点睡。”
“嗯,阿姨再见。”门关上,她坐在电话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要给独自在家的妈妈道声中秋节快乐。忙着学习,她都忘了。
地下室的男子的门被敲响,那个男子把酒瓶推到角落,起身打开门,门口站着他的邻居,将手里拿着的月饼放到男子手里,“本来是想碰碰运气看你在不在,你真的在,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儿?”
男子笑了笑,“好。”
唐硕颀坐在落地窗前盯着月亮看,有时还会有烟花绽放,十分钟后,她要继续看书,做过的卷子资料堆在书房墙角,已近一人高,爸妈出去玩儿了,临出去前让她看电视,她不看;哥给她直播吃月饼秀恩爱,她不看,她一直拿着手机开屏锁屏,最终,还是给祁洵瑭发了五个字:“中秋节快乐”。
祁洵瑭在书桌前死盯在手机上,手上的笔在草稿纸上验算出了笛卡尔心形线,QQ里那么多人祝他节日快乐,却没有一个是他想的那个人发过来的,他决定还是自己先发。
两人又是同时发的消息,消息一起出现在对话框上,他笑意深了,又发道:“你一会儿还要学习吗?”
“嗯,学语文英语。”
过了一会儿,一张图发了过来,唐硕颀点开看,是笛卡尔心形线图像,上面还有验算过程。她发了几个字:“我没学过数学竞赛教程,不懂。”她是高二下学期成绩开始频繁出现在前五,而那时,学校已经安排完了参加竞赛的人,所以她没能去。
祁洵瑭又发了一条消息:“刚推导了出来,炫耀一下。”
“行吧,我要学习啦。”
祁洵瑭一脸懵,这就没了?唉,果然没看懂,他认命地拿起作业开始写。
唐硕颀将心形线又画了一遍,她拍了下脑袋,对自己说:“人家只是炫耀一下,你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别想了,好好学习,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看到自己手下的语文卷子的古诗文默写第一首是《蒹葭》,啊啊啊啊,想打这份卷子,事实上她真的拍了一顿卷子,一会儿后,她又抚了抚卷子,“卷子莫气,这就把空写上。”
孟执舒正吃着月饼看着动画片,一阵门铃声,“舒舒,去开门。”
“哦。”孟执舒放下手中的月饼,擦了擦爪子,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先透过猫眼看看是谁,“怎么又是冰坨子。”她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调整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开了门,“书隅哥,请进。”
王书隅端了一碟饺子进了厨房,“阿姨,中秋节快乐,今天我们家吃饺子,给您送过来一些。”
“呀,中秋节快乐。谢谢书隅,你还能和他们一起包饺子,多好,哪像舒舒,就知道吃。你等等啊,我给你拿点儿月饼。”
王书隅看着穿小熊睡衣的孟执舒,忍不住笑,孟执舒也看着他笑,可那笑里,憋着气。
“书隅啊,这是小月饼,很好吃,草莓味儿的,中秋节快乐啊。”
王书隅接过,笑着道:“谢谢阿姨,那我走了。”
“嗯,没事儿常来坐啊。”
“嗯。阿姨再见。”防盗门关上。
孟执舒咬着牙笑道:“妈,你是不是把所有草莓味的都给他了?”
“当然,女儿就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虽然你喜欢吃,书隅也很喜欢吃,小时候,你吃一个,他也跟着拿起吃一个,真可爱。”
孟执舒呵呵两声,坐回沙发,低声喃喃道:“那明明是在抢我的吃的好吗。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他都喜欢。哼。”她扭头看向外面的圆月,那圆月渐渐变成了冰坨子的脸,向她挑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