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变成丧宴。办完金翠莲的丧事,这边金宅还处在悲痛之中,那边陈吕氏和陈来娒也处在懊恼之中,煮熟的鸭子飞了,盼望了那么长时间的院子铺子家业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他们不甘心也不死心,这娘俩沆瀣一气,在陈来娒屋子里商量着。
陈吕氏:儿子,你辛辛苦苦这些年为金家卖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阿妈为你叫屈啊!
陈来娒表情很沮丧,虽然他不愿意娶阿莲,但毕竟那么一大笔财产,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落下笑柄,听听街坊邻居背后说的,小乞丐就是小乞丐,无福享受荣华富贵。金家二丫的死很蹊跷,指不定是谁下诅咒了。
陈吕氏看着陈来娒不吭声,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要金家一个说法。
陈来娒:要什么说法?人都死了。
陈吕氏:要不然还是找你阿爷阿奶说说?
陈来娒:有用吗?阿爷本来就看不上我。
陈吕氏: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是陈家的子孙,你争的是陈家的利益。
陈来娒: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娘俩一起出门去陈叔王妈屋子。
陈叔屋子里,陈叔、王妈还有陈成也在商量这件事。
陈叔:现在二小姐不在了,金家和陈家的婚约就不存在,我们应该和老爷讲清楚,之前老爷承诺的东西都不作数。
王妈看了一眼儿子:恐怕你媳妇不是个善茬。
陈成:她还能反了天啊?
陈叔起身:我这就找老爷说去。
陈叔刚要出门,陈吕氏和陈来娒进来了。
陈吕氏:阿爸阿妈,我们有事和你们商量。
陈吕氏拉了一把陈来娒:你说。
陈来娒看了陈吕氏一眼,低下脑袋不敢看陈叔,支支吾吾:阿——阿爷,您能和老太爷说一下,偏院我可以不要,能不能给我那个铺子?
陈叔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来娒:什么?你不要偏院要铺子?
陈吕氏以为公公嫌弃陈来娒没有要偏院,赶紧拍了一下陈来娒: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偏院和铺子都要吗?怎么到这儿就变卦了?
陈叔看着眼前这娘俩提高了声音:偏院和铺子都要?你们想什么吶?都给我滚!
陈吕氏:阿爸,您不能这么说,来娒这几年——
她话没说完,在一旁的王妈听不下去了:儿媳妇,我们做人要讲良心,金家供我们吃供我们穿供我们住,还收留了来娒这么多年,没有金家哪里有我们陈家,更别说来娒早就冻死饿死在街边了。
陈成:就是啊——
陈吕氏瞪了陈成一眼,他把下半句话咽回肚子里了。
陈吕氏: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为金家付出很多,来娒没日没夜在铺子里干活,白天做买卖,晚上值更,现在这瘫子突然就死了——
陈叔愤怒了:你说什么?什么瘫子?
陈吕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想改口,没曾想一直呆在旁边不说话的陈成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陈吕氏被打蒙了,一时想不起来哭,只是捂着半张被扇肿的脸惊恐地看着陈成,自打结婚以来,陈成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在她面前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今天居然为一个瘫子打了她,而且是用尽全力。
陈成:长点记性,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陈叔和王妈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雄起,也很欣慰儿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陈叔:好了,不要再闹了,我现在就去找老爷。
陈叔走出屋门往前院去,他转过天井走过看到那棵香樟树和那个新树墩,“哎”了一声,他直接走进账房,金老太爷依旧躺在躺椅上,左手握着紫砂小茶壶。
金老太爷:来啊,坐!
陈叔:不了,老爷,我还是站着说自在些。
金老太爷也没再让,睁开眼睛看着陈叔。
陈叔:老爷,二小姐不在了,那么我们两家的亲事就作废吧,您以前提的这些也作废。
金老太爷:那么来娒什么意思?
陈叔:他的意思不重要,我求您在大家面前说一下我这个意思,省的一些人东想西想。
金老太爷:老陈啊,你不得多想,这几年来娒这孩子还算勤力,人也聪明,你不能一直对他有戒心。
陈叔: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金家的财产,对金家不利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金老太爷:我晓得。你看这样好不好,反正阿钰和来娒的感情也不错,两年后就让这两个孩子完婚,这样以前许的愿也不变。
陈叔着急地:老爷,使不得,您这样会害了阿钰!她还太小了!
金老太爷不高兴了,瞪大了眼睛呵斥陈叔:这是什么话?我会害了阿钰?
陈叔语无伦次地:不是——不是——
金老太爷生气地打断陈叔:不是什么?就这样定了,你去把他们都叫来,把两个孩子也叫来。
陈叔无奈地,这可真要害了三小姐了,陈来娒这孩子虽然本质不坏,但是心眼多,这些年在陈吕氏的教唆下也变得自私自利,之前和二小姐定娃娃亲,也算不上太高攀,这三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从小聪明伶俐深得金家人的宠爱,金老太爷对她期望很高。殊不知,这就是金老太爷的私心所在,陈家是金家的管家,阿钰虽然嫁入陈家,也就算没有离开家,这样阿钰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金氏袜铺的掌柜,在金老太爷的思维里这是最好的安排。
所有人到齐,金老太爷宣布了这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忧。陈吕氏和陈来娒喜上眉梢,陈来娒不住地看着阿钰,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老天爷真开眼,那个瘫子死得真特么及时,我陈来娒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还可以拿到家产。
阿钰现在整个人是惊呆,她不明白阿爷为什么会把自己许配给陈来娒,如果她没有听到陈来娒和他妈的对话,如果她不知道陈来娒的两面派的嘴脸,那么也许她会同意金老太爷的安排,现在她看见陈来娒的脸就恶心,她又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呢。
金庭佑和金李氏还有王妈都面露难色,他们没想到金老太爷会做出这个决定。金庭佑和金李氏想不通阿爸为什么让阿钰嫁给自己的姐夫,虽说阿莲是待嫁时夭折,但是他们毕竟是定过娃娃亲的,而且马上就要完婚了,阿莲就死了,这是阿莲没有福气。可阿钰不同,她可是清白的姑娘家,也是全家人最宝贝的人,他们夫妻不明白自己的阿爸为什么要阿钰下嫁。王妈是知道自家的这个儿媳妇和这个所谓的孙子的德行,这是将三妹子往火坑里推啊。她和陈叔对视了一下,她看到陈叔眼里的无奈,她也无奈地摇摇头。
从震惊中醒来的阿钰,大声地喊出:我不同意!
转身哭着跑出去了。
这下轮到金老太爷震惊了:阿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