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离道,背离天道而来——
“且慢,本少爷从不打女人。就算你是他的器灵,那我也要定了。”
纨绔青年走近涂不斩,一只手负在身后,“别说本少爷欺负你,我也只用一只手,如何?”
“谁要跟你比?”涂不斩故作不屑,朝着离道招手,“走吧。”
“哎!别走!我们决斗!”那青年仍是不依不饶的模样,看来是真的……欠揍。
涂不斩无语了,抬手间一只迷你棺材浮现于其掌心。
“滚一边去!”棺材迅速长到正常大小,在涂不斩的控制下拍向那青年。
“唉唉唉!!”
声音被逐渐变大的棺材淹没,涂不斩留了点力气,并没有置对方于死地。
“嘿嘿,是个宝贝。不过用棺材为原形炼法宝,本少爷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什么?!”涂不斩和离道都停下了脚步。
要知道,棺材的力量可是让来自更高界面的离道都垂涎不已的,即使不是全力一击,对手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接下。
棺材底部一道金光闪现,涂不斩连忙撤开。只见一个金色的半球形光罩内,那青年如一个没事人一样坐着。
“原来是至强的防御法宝——金幂障,怪不得有恃无恐。”叶通天精通各种奇门遁甲,这种极品他自然也给他的徒弟讲过。
金幂障,无实体,可以屏蔽一切非法力攻击。对于法力攻击,它虽然不能屏蔽,但是用废之前,挡那么一两下还是可以的。
唯一的缺点……贵!
死贵死贵的玩意儿,虽然关键时刻能保命,但是就算有钱的大户,也不会随便买的。
他曾经在叶通天的守藏库里面见过一个,当时还想借来用一下来着,结果他磨破了嘴皮子,叶老头也没心软。金幂障的珍贵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这纨绔子弟居然直接祭出金幂障而不是躲闪,摆明了赤果果的炫富好吗?
“有眼力。本少爷今天可是带了不少法宝呢。要是不想待会儿吃苦头的话,直接把她交出来吧!”纨绔青年自顾自地打着小算盘。
而涂不斩这个时候却没有想他该想的事。
他在想的是,这妖家里绝对有矿。师父告诉过他,遇到这种人,绝对是要打劫来的啦!
“哼,谁怕你!打就打。不过你要是输了怎么办?”不顾离道几乎要黑完的脸色,涂不斩握紧刀柄,已然进入战斗状态。
“金幂障。”青年摆了摆手,笑的阔气。
“好!”涂不斩立刻拍手叫好。他自然不需要金幂障来防御,但是这玩意儿卖了能换多少钱,他可比谁都清楚。
【我好像,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吧?】
离道挡在两妖之间,盯着涂不斩一字一顿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好像突然大了起来,离道的乌发被吹散开,一身红衣翩翩,两种颜色有了些许,令人心颤的意味。
涂不斩怔了怔,这一幕好熟悉啊,好像他之前也经历过呢~
然而下一秒他直接就给跪了。说话不张嘴,是她生气的标配。
离道忍住一巴掌呼死他的欲望,但还是呼了。
“噗——”
涂不斩在半空中划开一道优美的弧线,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从嘴角溢出的血线。
她是真的生气了……但是打妖不打脸她不知道吗……这是涂不斩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意识。
离道拍了拍手,好像觉得呼他都脏手一样。
尔后转身,笑的莞尔:
【我们打。你赢,去你家做客;我赢,帮我把那个垃圾往死里揍!】
“……好,好。”青年咽了口口水,还好刚才没用强的,不然吃亏的是谁可不一定了。
……
“这就是我变成植物妖的原因?”浑身缠着绷带,半死不活躺在床榻上的涂不斩呻吟着。
“谁让你乱答应别人的。”离道坐在床旁,像个小孩子似的捏着他脸玩。
“别碰我脸!”涂不斩现在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但脸上的不耐仍十分明显。
【再说一次?!】
离道眯起眼,手中骤然加了点力,白皙的脸庞被拽的变形。
涂不斩笑的贱兮兮地:“手感怎么样?感觉不满意的话我以后好好保养~”
“还行吧。”离道在他脸上拍了拍,另一只手射出黑色的魂气,托起桌上的药茶,“喝药。”
“啊……啊”涂不斩努力地想要挺起身子,但是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打赌的下限到底是多少,自己居然伤到坐不起来了。
“看我干嘛,别想我喂你!”
……
喂完涂不斩后,离道郑重地面向他,有些不自在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涂不斩这个钢铁直男有点懵。
“我不该把你打得这么重。”离道撇撇嘴,“虽然你勾起了我很不好的回忆,让我有了想杀人的冲动,但你毕竟……”
你毕竟是我主人了,我也不该出手……
这句话离道没有说出口,以她的高傲,不足以使她弯下腰对一个蝼蚁说。
能道歉,说明离道已经很努力地和涂不斩磨合了。
“嘿嘿,我就说嘛,你那时候真有点不对劲,好像要暴走了一样,平时你好歹还会怼我两句的。”涂不斩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按理说离道是他的器灵,根本无法伤害他,怎么会……
涂不斩看离道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棺材作为两人的“中介”,在一方对另一方进行伤害的时候毫无反应,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行了个礼,“离姑娘,我再次代表我家少爷向两位道歉。”
离道也没说什么,但碍于礼节,还是起身还礼。
涂不斩有点懵。他被揍成这样,不是说明离道赢了吗?那为何他们会在那青年家里呢?按那位少爷的脾气,怎么可能让管家来道歉呢?
那老者想必也是感觉到了涂不斩满脸的疑惑,忙走进屋内,四下看了看,确保没有闲人后,这才小声道:“我们家少爷,这儿有病!”
说话的同时,他还指着自己的脑袋。
“???……”
不像啊,说话流畅,思维清晰,懂得害怕,能操控金幂障这种法宝,怎么看都不像脑子有病的妖。
“唉,你们是没见过他发病的模样。”老者叹了口气,“哦对了,这里是九重宫,是我们江家管辖的领地。不知这位小侠……”
“嘿嘿,红叶城,涂不斩。师承通天符箓叶通天。”原来是一向低调的江家。
九重宫位居富庶之地,每年除去进贡妖王殿之外,剩下的钱还多的不要不要的。但是管辖此地的江家却十分低调,听说其家内厉行节俭,还不准随意惹是生非。此地风景也是不错,涂不斩很久之前就想来这里玩玩,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的。
“原来尊师是大名鼎鼎的通天符箓,失礼失礼!”叶通天的大名,几乎传遍了大半个妖界。凭那一手强悍的符箓,妖界鲜少有未闻者。
“一般般啦。”涂不斩尴尬地笑了笑,一直仰仗师父的威名闯荡,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介不介意。
“对了,你刚说你家少爷有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很正常。”
“唉!”老者抿了口茶,一副要开始长篇大论的表情:“老身叫江黎,很久以前就在江家当管家,顺带照顾那个天才,也就是江家的小少爷——江川。”
“天才?没看出来啊!”因为当初被放冷箭,涂不斩带着些揶揄的语气道。
“……小少爷很早便开通七脉二十八窍,对于各种法宝灵器的掌握程度也非常高。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少爷也是会笑会闹会开玩笑的……”
“他现在也会~”涂不斩小声嘟囔,被离道一记凌厉的眼神击中后便没了声响。
“那都是表象。数年前的一场围猎,少爷的……呃,意外夭折,之后自称闭关,一年不吃不喝,出来时大家都以为他可能会……但是并没有,少爷依旧该干嘛干嘛,只是从那以后他经常会认错人,但凡是穿红衣的女子,都会被误认为……咳咳,所以老家主密令九重宫的女子不可着红衣。少爷有时候会患得患失,之后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每年到那个……的祭日,少爷总会去当初围猎的地方发……疯。碰巧不巧,离姑娘恰好遇到了我们少爷。”
“那个,你说话能说完整吗?”涂不斩大致理解了,但是江黎的话并不完整,想必是一个很重要的妖死了,所以致使江川睹物思人,但凡是红衣的女子,都会错认为是那个妖。
离道自从拥有凝实体状态,就一直保持着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最后状态,那个时候的她,也是穿着一身红衣。
只是那只妖和江川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如何呢?
老管家江黎的脸色确实非常尴尬,“那个,小少爷的那个……”
“你说啊,不满足别人的好奇心是一大罪过!”
“……我这么说吧,那姑娘只是下等农户出身,但是幼时便和小少爷结识,两小无猜…常着红衣,若是还活着的话,应该和离姑娘差不多大。”
“你直接说青梅竹马不就行了?”涂不斩撇了撇嘴,和他想的差不多。
而离道却没说什么,内心一阵唏嘘:恐怕没人能猜到她的真实年龄。
“呃,当时小少爷年纪尚小,家主也没有多想,任由他们在一块儿玩罢了。后来那件事之后,家主便把那块围猎区域划为禁区,只让小少爷进入。因为两位从外地来,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我们理应承担这一切后果。”
“呃,挺……好一故事。”好狗血!这少爷干嘛要连累他,害的他不小心惹恼离道,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一棺材拍死他,让他知道脑子有病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别没事跑出去祸害别人。
当然也仅限于想想罢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权势,还真奈何不了一个脑子有病的少爷。
离道垂下眸子,纤细的手指无趣地绞着红衣边角,“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
“啊?这个啊……”江黎足足想了好一阵儿,才不确定地吐出个名字:“好像是叫轻水吧,姓什么我也不清楚了,估计少爷应该还记得,但是从来没听见少爷念叨过。”
“轻水~倒是个好名字。想必也是位颇为俊秀的姑娘。”离道此刻正在脑海中勾画着一位和她一样穿红衣的女子。
“话说女人都喜欢红衣吗?”涂不斩小声嘟囔着。
“你懂什么,我最喜欢的人喜欢红色,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开始穿红衣了。”离道鲜少颇为真诚地笑了笑,其实还有句实话没说。
战斗时哪怕流了再多的血,在红衣上也看不出痕迹。这样,可以让值得托付后背的同伴安心。只是不知道,那位和她一起杀人,一起放火的同伴,能不能再看到她的红衣翩翩了……
涂不斩撇了撇嘴,不语。
“我去,再怎么说那货也是你们家少爷,真是你们家主下令把他锁在地牢的?还是亲爹吗?”涂不斩看着眼前阴晦潮湿的地牢大门,有些难以置信。
“咳咳,那个,其实是因为……”因为这位少爷一旦发疯,只有地牢能锁住他啊!
说起来都是满满的无奈和泪。江川一旦受到刺激,要么缓慢地爆发,要么一瞬间爆发。第一次见到离道时,他应该属于缓慢地爆发,所以当他带着两人回到九重宫江家后,江黎立刻下令将他锁了起来。当初还搞的离道一脸懵逼。
江川的一些外在因素都能克制,但他贴身带着的戒指可没人能取走,里面装的可都是很高级的攻击或防御法器。金幂障在里面,都不算什么上品。
所以,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稍微没点妖性的方法了。
“不用多说,钥匙给我们就行。”涂不斩用脑袋撸开左臂上的袖子,朝江黎伸手。
老管家叹了口气,拿出一大串钥匙来。
涂不斩和离道并行,一路上尽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牢房,但是牢里面关押的囚犯却很少。两人一想便知,这地牢是江家关押自家作奸犯科的妖的,而江家素来行事低调,也不争名夺利,地牢里的人自然少了。
走到地牢的尽头,总算是看见了一间比较干净的房间。牢房内铺着毡子,顶部镶着几颗夜明珠,释放出柔和的光芒。数根胳膊粗细的铁链从四壁垂下,锁在房间中心的江川身上。铁链很长,所以他还是有很大的活动余地的。
此刻,这位颇为俊俏的小少爷正安安静静地翻阅着一本典籍,见两人走来,抬头微微一笑,“又见面了啊?”
涂不斩笑了笑作为应和,同时一只手负在身后给离道打手语:我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需要锁起来的危险精神病患者啊?
离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家伙真是个麻烦精,伤刚好就夸下海口能让这货恢复正常?吃饱了撑的?
涂不斩:嘿嘿,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呗,再说了,江管家可是答应了,只要咱们能弄好他,报酬可不会少!
离道:我可不关心报酬多少。
涂不斩:随意。
“咳咳,那个,江兄,这里住着怎么样啊?”涂不斩笑着问他,目光却一直盯着牢房顶部的夜明珠,要是能进去抠一颗多好~
“还好啊。”江川温声细语地回答,目光只是微微一侧,并没有再在离道身上停留太多。
这也正常,因为害怕刺激到他,在江黎的苦苦哀求下,离道终是换了一身的白衣。而江川的反应恰好说明,红衣于他的刺激是最大的。至于其他因素,暂时还不清楚。
“要不要进来坐坐?”江川自顾自倒了杯香茗,品茶品书,倒是自在。如此场景,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受到过极大刺激的妖。
涂不斩正在想怎么托辞,却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拽。微微侧身,竟是离道附在他耳旁轻语:“有些不正常。”
涂不斩:“……”
这肯定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