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后,老道姑从附近的高层楼顶上轻轻一跃,飞身而下的她带着徐婧凌空而行、如同仙人一样飘然而去,慢慢消失于天际。
留下了初始震耳欲聋但渐渐微不可闻的诗声:
长弓射落破晓日,
光阴难留终暮迟;
少时曾言死不弃,
初情却伴岁月遗。
花凋零、美人逝。
女儿心思最难思,
他乡难觅,总有归家时……
老道姑带着徐婧凌空而去的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张飏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他知道老道姑说的对——徐婧留下来肯定活不了,但被对方带走后总有一线生机。
因为张飏祖上就有过关于这些超乎常人事情的记载,但因种种原因这些用于记载的书本遗失,最后只能是每一辈人口口相传。
傲云天等人也纷纷劝说张飏,他们都认为徐婧能遇到这样的高人是一种不凡的际遇,肯定会有一番造化。
正如前文所讲,时间不会因任何人的难过悲伤而停止,搜索救援的队伍也不会因为张飏低沉的心情停滞不前,他们仍在不停的向北方行进。
期间还有一个插曲,幸存的退伍兵庄云辉还专门向替他报仇雪恨的张飏道了谢,但情绪低落的张飏只是微微笑了笑交谈了几句之后就作罢了。
而此时在张飏等人逃出的那座大型城市综合体内,云杰已经变成了一个骨头架子……
尹齐仲记得张飏那些人曾杀死过巨型老鼠,而之前厨房里的那只老鼠已经不在了,可能被对方带了出去,无可奈何的尹齐仲继续下楼,寻找可能还未腐败的巨鼠肉。
上天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人打开另一扇门。
尹齐仲很幸运,他看到了倒在丧尸堆里的巨鼠,一只只如兔子大小的巨鼠。或许是因为基因的不同,虽然近来的气温不是很高、但已经过了好多天了,巨鼠的尸体居然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依旧完完整整的待在那里。
饥不择食的尹齐仲立即把巨鼠尸体从丧尸堆里拖出来,拿起匕首用力剥掉巨鼠厚实的皮毛,又把巨鼠肉割成一条一条的,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等他把巨鼠除头部、四肢和尾巴以外的肉全部吃掉后,终于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此刻,尹齐仲的皮肤表面突起了一个一个大米粒大小的红疙瘩,瘙痒的感觉从包括指尖和耳根在内的肢体末端一阵阵传来,让他感到奇痒难耐。
慢慢的尹齐仲觉得身体开始发涨,低头一看——裸露在外的双手青筋爆裂,身体中快速流动的血液似乎随时都能冲破那薄薄的血管壁喷射出来。
如果有一个人站在尹齐仲的对面,就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双眼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缓缓突出,像是颅内收到巨大的压力后将原先位置正常的眼球一点一点挤压而出。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现在尹齐仲已经开始厌恶度日如年这个词了,因为当下每一秒的时间对于他来说都十分煎熬,现在的他不仅是奇痒难耐、身上更是有数不清的疼痛点。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无恙之处,像是被毫无防护的放在了空气稀薄、气压极低的高空之上,身躯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
只见尹齐仲双手死死扣住胀痛欲裂的脑袋,嘴里不停发出憋闷但又撕心裂肺的“啊、啊”吼叫声。
间或夹杂着一句——“张飏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的咒骂声。
在一阵阵痛不欲生和瘙痒难忍的感觉以及不停的吼叫和咒骂声中,尹齐仲的视线渐渐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脸面上的五官扭曲的状若恶鬼一般。
浑身肌肉不停抽搐直至身躯和肢体不受大脑的控制,原本扣着脑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直立的双腿也一下子软倒在地,尹齐仲以怪异的姿态蜷缩在地面后四肢不停的胡乱挥舞。
即便是处于如此状态之下,尹齐仲仍然没有忘记仇恨,他极力让自己去咬紧牙关,但脑部发出的指令已经无法再控制身体了,嘴里含糊不清的继续咒骂道:
“张飏——你这个混蛋——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仇恨对于此刻的尹齐仲来说是淡化痛楚最好的良药,持续不断的咒骂声中,他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了,口中间或发出“咳、呵,咳呵”的声音;
但他一直还在心中和嘴里不停重复着“我不能死,要报仇;我不能死,要报仇……”
人的忍耐力和自我控制力总是有极限的,尹齐仲最终还是被难以忍受的痛楚折磨的昏了过去。
大楼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丁点儿生气,而且寂静如野、没有一丝响动。
——————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
我们警官的身影,
披着月光、迎着日出……”
一首帝国警官之歌回荡在车队行进的道路上。
张飏一言不发的靠坐在装甲车的最后面,透过防弹玻璃眺望着远方——老道姑离去的那个方向。
听着席魁吏起头唱的这首歌曲,张飏心想道:徐婧离开了,但她曾经的同行们、赣省豫章市的这群同行们,仍在这前途未卜、崎岖不平的道路继续前进;
他们搜索着沿途一处又一处的住宅小区和商场超市;营救出一个又一个骨瘦嶙峋沮丧无助的幸存者,每当看到那些幸存者感激的目光后,他们总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傲云天说过——他们这是在践行无悔的誓言,履行光荣的职责和使命。
张飏不知道其他地方的警官是什么样的,但就眼前这群斗志昂扬、激情勃发,身着沾染了血污和灰尘警用战训服的警官而言,他们无愧于“帝国卫士”这一光荣的称呼;
因为他们不仅在和平时前保境安民,更是在这灾变乱世之下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救助一个又一个的帝国公民。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张飏不停低声呢喃自语道。
车队又一次停下了,包括警官在内的战斗力量再一次冲进成批丧尸已被引走的大楼里,搜索着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对于搜索救援轻车熟路的他们很快就折返了出来,带出数十名形销骨立弱不禁风的幸存者,其中一名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从打开的车门传到了张飏耳中。
“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你们放开我,我要妈妈!”一个梳着牛角辫6岁左右的小姑娘在牛向龙的怀中不停挣扎,手脚来回扑腾晃荡,面朝他们走出的那栋大楼不停哭喊。
路过装甲车时,女孩仍在哭泣和呼喊,眼眶中的泪水顺着脸颊如泉涌般流下;牛向龙停下来面无表情的对张飏低声道“小姑娘是我们从住宅楼里找到的,她的妈妈是在楼下的广场上发现的、但已经变异成丧尸了;这个结果我们没敢告诉她,小姑娘她还是个孩子;有几个警官说她是傲队的……”
“孩子——孩子,对,我还有妮妮和年年,我要回去照顾他们,我不要他们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失去家人,我一定要回去,我要保护好他们!”小姑娘那悲戚的模样和牛向龙的话语唤醒了一直沉浸在伤感情绪中的张飏,不等牛向龙说完,他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后就徒步向北方走去。
一直留意他的傲云天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即大喊道“张飏站住,你要去哪?”因为傲云天通过这些天的了解,认识到张飏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更是一个轻易放不下的男人,所以他不希望这一样个人随随便便出现意外。
张飏的脚步没有停留,朗声答道“我要回家!”
看着对方没有携带任何物品,一个人空手就要离去,傲云天不由暗骂道“混蛋,太特么激动了!”随后又对张飏正前方负责警戒的几名警官命令道“拦住他,别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