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海西城中,昌豨与孙观三人一同喝酒,闲话。
于此同时,吕布接受张邈之弟张超建议,招群僚计议军事,并提出东征徐州的建议。
谋士陈宫虽然极力反对,但吕布不以为意,下令侯成、魏续领精兵三万,广设旌旗,并沿途招摇而过。
昌豨是个胆小却又野心十足的人,开始的时候,接受陈琦敕封,领海西太守,觉得倒也不错,可迁延时日,这太守每日事务不断,去青楼的时间也没有了,昌豨便认为这是陈琦在故意整治于他。
一日酒席间,口出狂言,大骂陈琦无道,不料孙观、吴敦、尹礼三人尽皆劝道:“可不敢胡说,主公治下,民生和美,路不拾遗,无论百姓抑或富家,皆可得以饱食而无有忧烦,更有为主公立生祠的,若是主公无道,岂有此等盛景?”
昌豨道:“昔日在泰山,我等称王称祖,何等逍遥自在,哪里来得此等烦心之事?如今归于陈元甫麾下效命,原以为作了官军,便可得享荣华富贵,不想竟还有这许多闲杂之事,真正是劳心劳力啊。”
孙观道:“老四,何必呢?想当初,你我为泰山贼,每次朝廷征剿,你我如同过街老鼠,东躲西藏的,哪里有如今的光鲜?
主公其实不错了,每年都会自长安送来各种惊奇古玩,美酒佳肴等,足见主公并不曾忘记我等昔日之大功也。”
昌豨道:“孙观,这区区泰山节度使你就满足了?纵观大汉四百年,哪里来的节度使一职?他陈元甫说是官秩四品就是四品了,哼,糊弄人的玩意你也信!”
尹礼道:“昌豨,你我兄弟一场,也知道你的为人,可陈元甫治国并无失德之处,你如今百般诋毁于他,若被有心人听去告了密,必然受罚,你若受罚,我等亦然心中不悦也。”
昌豨笑道:“昨夜濮阳吕将军遣使者来我府中,竟许我足赤金五千斤,小弟想着各位哥哥平素待某也是不错,便想要与众位哥哥一起享用,如今吕将军部将并诸军头领已然入了海西城中,若诸位哥哥与小弟献了海西,放侯成、魏续二位将军入海西城,那时我等得了献城之功,何愁不能得做高官?”
吴敦还要说话,却被孙观止住道:“老三,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也,有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等与昌豨志向不同,终究不会是一路人,又何必求他,须知强扭的瓜不甜。”
尹礼看了一眼昌豨,摇摇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叹一口气后,摔门而去。
吴敦看了一眼孙观,后者当即会意,辞别昌豨,联袂而去。
昌豨见三人尽去,心中一喜,忙自暗室中放出侯成、魏续并三百精兵,昌豨道:“侯成将军,孙观等三贼如今喝了许多海海的迷子,只怕如今正睡得香,将军若要诛杀此等恶贼,如今正当其时。”
侯成笑道:“昌豨将军立此大功,侯某定在温侯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昌豨谄笑道:“这便有劳侯成将军了,昌豨不才,愿替将军镇守这……”
侯成冷笑道:“昌豨,莫要高看自己,你不过一个未入流的前海西太守,竟敢说出这番话语,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昌豨脸色变了数,心中暗自腹诽:姓侯的,将来若是昌某发迹,你又落到某的手下,必然寻个由头除了你去。
侯成也是|奸|猾精明之人,看见那厢壁昌豨眼光闪烁,岂会不知道这厮打些什么主意?当下也不说破了去,只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此人留不得,待徐州平定,必定寻个由头斩了其首级,免留后患。
看着出城去招呼兵马的侯成,昌豨不由得计上心头,回身对魏续道:“魏将军,那侯成与将军品秩相同,何以末将观侯成似乎于将军面前毫无尊重可言?”
魏续却是一个实在人,哪里有昌豨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弯弯绕?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侯将军本性如此,并非对谁无礼,昌豨将军勿须记挂在心。”
长安,前将军府,陈琦陈元甫会合诸将军议,陈琦道:“适才有军卒报说:昌豨献了海西,投了吕布,孤百思不得其解,海西属广陵郡,而吕布所在濮阳,濮阳为兖州所辖,中间隔着曹|操|、刘备二诸侯之领,其若是大军过境,此二人岂能不知?
且当初孤令昌豨为东海国相,治郯城,如何又到了海西县耶?张德容,你既替张良为孤麾下右军司马,掌全境官员调动事宜,可知此事乎?”
张既道:“主公,此事臣下恰好知道。前者,主公令崇涣将军为徐州牧,将军因孙观、吴敦、尹礼与昌豨为泰山寇,且四人同聚一地也,是故为领土安全计,调昌豨入广陵郡海西县为县令;后来吕布勾连袁术,欲与袁术结姻,是故遣军士扮作行商,行运军资、士卒以至淮南,而后方有此难。”
陈琦大怒:“如此大事,尔等竟敢隐匿不报?该当何罪!
若非今时孤有此一问,你等皆不欲告知与孤乎?”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俱是不敢说话。
陈琦大发雷霆,见众人皆不说话,又把眼神看向张既张德容。
张既自知理亏,见陈琦看向自己,顿时把头颅低下,不敢在众人之前说话。
陈琦见张既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己,气得脸色铁青,忽然想到,自古以来,文官都是看不起武人的,现在张既如此,莫不是一般看不起自己不成?
想到这,陈琦哂笑道:“张德容,孤知道你乃是雍州名士,文人首领,陈元甫不过一介武夫,而素来文官瞧不起武人的,阁下莫不是瞧不起陈元甫,故此有如此大事,你也故意不与孤明言么?”
张既见陈琦说出这番话来,哪里敢应承他,额头冷汗顿时冒出,这事一般都是看破不说破,如今被陈琦一语道破,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讪讪说道:“回主公,这事下官也是方才知晓,细作传回的消息,说是陈宫使吕布麾下士兵皆假扮商人,一点点的游渡到九江郡汇聚,而昌豨被老大人自东海国相被徙至海西县令,心中不满,在海西不修兵事,不理政务,此次昌豨反了,其实也怪他不得。”
陈琦闻言勃然大怒,怒声呵斥道:“住口,张德容,孤念你也是长安有名的文士,素有贤德之名,今日却说出这般无君无父之语,是何故?孤本拟东征吕布,以你为长安代太守,你如此这般,孤岂能放心的下?”
贾诩道:“主公,文和有言要说。”
陈琦手抚前胸,努力缓和心中怒息,对贾诩和颜道:“文和有言但说无妨,弟必洗耳恭听。”
贾诩道:“张德容有材名,主公素来讲究疑人不用,何独今日责骂张既焉?
再者,张德容为国家署理政事外交,军务并不为其所管,今其能仗义而言,实乃忠义仁心,望主公勿要错罚好人耶!”
陈琦笑道:“孤非对张德容,而是对大家言明孤之所需,若孤之部下,有事皆有所隐瞒,孤岂非有眼如盲哉?
好了,文和,去请宇文成都以及韩延寿来见我,孤有要事与他二人商议。”
须臾,二位将军入殿来见陈琦陈元甫。
陈琦道:“孤欲入许都见曹孟德,你二人随行,若要比试,宇文成都,孤可指着你技压群雄哩。”
宇文成都闻言大喜过望,心中暗道:“主公终于要用我了?”
许都,曹孟德正与诸将以及程昱、钟繇等议事,忽然底下人报说陈元甫来访。
郭嘉道:“恭喜主公,讨吕之事成矣。”
曹|操|道:“奉孝如何知晓陈元甫此番来此不为别事?”
郭嘉道:“吕布吕奉先以陈宫为谋士,先攻兖州濮阳,又伐徐州阳都、临沂、海西,兖州乃是主公之所辖,徐州又是陈元甫之别部,如今吕布倚武而嚣,同时招惹主公与陈琦二雄主,此作死耳。
故此,臣下以为,陈元甫此番来此,必为共剿吕布之事,而非其他也。”
陈琦三人皆手执利刃,曹军武士恭敬道:“侯爷莫要为难小的,望侯爷将兵刃、佩剑留于小人处,待侯爷走时必然奉还。”
陈琦道:“孤从未有将武器离手之时,即便夜来安睡,剑、戟亦不离身,岂会交付于你?
孤与孟德乃是兄弟,其姐妹配与孤为平妻,你却是个神马东西,敢阻孤之去路?信不信孤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军士道:“侯爷莫要为难小的,小的不过求口吃食而已,还请侯爷原谅则个。”
恰逢曹|操|听闻陈琦来到,连忙自华泰殿来迎,见状忙道:“你怎敢阻我姐丈?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陈琦忙道:“孟德,孟德,不可如此,这须怪他不得,此子遵从孟德将令,不畏强权,正宜嘉奖,以为诸军表率也,如何能杀了?不可,万万不可!”
曹|操|也是不愿杀了此人,听见陈琦如此说道,遂就坡下驴,接口说道:“既然元甫如此说,孟德敢不从命?那个兵,你还不谢过前将军活命之恩?”
那军士千恩万谢,回去站岗去了。
曹|操|曹孟德扶着陈琦之手,笑道:“姐夫此来,莫非为二口而来乎?”
陈琦道:“孟德果然是独具慧眼,竟看穿了陈元甫那一点点小心思,果然是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也。”
曹操道:“元甫说笑了,孟德才疏学浅,岂能当此十字也?元甫说如此之言语,孟德愧不敢当。”
陈琦道:“你我既是亲眷,元甫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藏着掖着了,前者袁本初攻打司隶州,妙才、文谦抵敌不住,丢了河东与洛阳,是元甫使三军团都督司马懿领军击退袁军,夺了二郡,并镇守于厮,后元让、文远、公明、伯宁四将征讨于我军,致使洛阳人心惶惶,不知孟德当如何赔偿孤之损失也?”
话音未落,曹洪跳出道:“陈元甫,你好不知羞,你强占我军领地,竟还敢问我主要赔偿,若世人皆似你这般,当真世风日下,不为人子,不为人子!”
陈琦依旧笑道:“子廉勿恼,元甫且问你,你有一件宝物,与吕布打架,失陷于吕布手中,此时该宝物是你的还是吕布的?”
曹洪想了想,朗声道:“此物仍是子廉的,只不过是由吕布待掌之。”
陈琦道:“元甫与吕布交战,将宝物抢归己有,试问:此时宝物是谁的?”
曹洪诚实,依旧答道:“此为曹洪之物,先失于吕布,后陷于陈军也。”
陈琦此时却道:“不知此宝元甫可是自你手中取得?”
曹洪道:“此宝元甫取自吕布之手,并非自子廉手中抢掠。”
陈琦又道:“那司隶,元甫自袁绍袁本初手中取来,乃是一众将士用命,抛洒热血而得,又非强取自子廉之手,这司隶如何便是你曹家的?便不能是袁家的?”
曹仁见自家兄弟被陈琦戏弄,正要说话,忽然见陈琦话风一转而道:“子廉,你我兄弟,乃自家之人,洛阳落于孤手中,总比落于其他诸侯手中要好不是?
今后之战争,乃是科技之战争也,故此,知识改变命运,此亘古不变之真理。”
曹|操|听陈琦说知识改变命运一句,犹自不解其意,陈群陈长文却道:“主公,元甫大人之言皆出自肺腑,而元甫大人此来,非为争执而来,主公何不问其一二?”
曹|操|道:“元甫今番来寻孟德,莫不是已有破吕布之计?”
陈琦道:“吕布如今所依仗不过是河|北|袁本初,淮南袁公路二贼也,孤与使君若能捐弃前嫌,分军而敌之,何虑三寇也?”
曹|操|沉思道:“孤若南下,袁本初必然袭我军于后,则我军必然危矣。”
陈琦笑道:“有元甫在,孟德何须虑袁本初乎?以元甫所料,孟德先破袁术,江东孙伯符必然主动为援,牵扯袁公路主力,而刘景升与袁本初未必会就此南下,彼必乘此机会一统河北,殄灭幽州公孙瓒而绝后患,故此一路可以无忧;而后吕布新得兖州,领民犹忆孟德旧时之好,其地叛乱不绝,吕布自然先稳领地治安,短时内必然不会南侵,此一路亦勿须忧愁;倒是袁术袁公路,由来自以为是久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得玉玺,必然称帝,而后击他,其军必败无疑。”
郭嘉道:“主公,元甫大人所言极是,与奉孝所料一般无二,故此,奉孝以为,袁公路忙于称帝,必然无意北进,而吕奉先领地动荡不安,正是相击之时,若待其领地整合完成,那时万众一心,我军破之不易,徒伤军卒也。”
曹|操|大喜,连忙传檄与刘备道:“公在汝南,豫州之门户,当紧守其地,若能绝袁术北上,此功非小,待吕布灭绝,孤定保举你为豫州牧。”
刘备见檄文,心下甚是喜欢。关羽道:“曹孟德不过一州牧耳,如何保举兄长为一州之长?此必曹孟德权宜之计,兄长不得不防。”
张飞道:“大哥,二哥所言有一定道理,不过,弟以为,那曹孟德如今不过是借陈元甫之势,想来也是个没有本事的……。”
刘备喝道:“胡说!曹孟德所图非小,其颍地又多贤士,为兄以为,陈元甫向后必为其所灭,故此人不得不防!”
又是一年春风急,吹开桃花香十里;看着这遍地春景的好日子,曹|操|与陈琦并刘备决意向三姓家奴吕布用兵。
吕布见状,连忙请陈珪赴寿春向袁术搬取救兵。
袁术道:“吕奉先当世豪杰,孤当救之!”
谋士阎象道:“主公,吕布豺狼也,主公岂能轻易发兵救援?当向其索要好处,而后发兵可也。”
袁术手捻胡须,沉思片刻,说道:“你可回复来人,久闻吕布之女吕玲绮容颜俊美,端庄慧娴,正好配与吾儿,若能将此女送至,孤必然即刻发兵救援。”
吕布听使者回报,勃然大怒,貂蝉道:“将军,如今四面楚歌,此皆因陈宫挑唆而起,如今玲儿年岁幼小,便要与袁燿那浪荡子和亲去,妾身着实舍不得。玲儿虽非妾身亲生,可待之如同己出,将军,陈元甫乃是成大事者,不如归降了他,将军有献土之功,何愁不能为一方大将耶?”
吕布道:“我岂不知陈元甫之能为?只是其麾下八健将任出一人便可足敌于我,我又如何入得其法眼?”
貂蝉道:“将军,久闻陈元甫胸怀大志,心襟开阔……。”
吕布道:“谁人说陈元甫心襟开阔的?那陈元甫睚眦必报之人,岂有大度之名?简直荒谬,汝乃妇人,今后勿要妄议国事,免被人借口,小题大做。”
濮阳城下,陈元甫顶盔掼甲,单戟匹马,大呼:“吕布,可敢一战!”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