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远山站在端木岚的床前,看着沐山清一点一点地给端木岚的四肢涂抹烫伤的药物,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阳前辈,不用过于担心岚,岚能为大家尽一份力,心中着实高兴……”端木岚看着阳远山愁眉苦脸的样子,用虚弱的声音安慰他道。
“若是我的实力再强一点,就无须身边的伙伴为我受如此痛苦了。”阳远山握紧双拳,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而沐山清则默默低头为端木岚抹药,什么话也没说。
“阳前辈莫要责怪自己,看着你们在荒云城堡之中不断奋战,岚什么忙都帮不上,岚心中极为惭愧……”端木岚说,“岚此举并非只是为了阳前辈,更是为了红叶姑娘,为了山清,为了李念,为了百里前辈和祁公子,岚觉得……岚完成得还算不错。”端木岚边说边向阳远山露出微笑。
“何止是完成得不错,简直是完成得太漂亮了!”阳远山口中说出的话让他自己的舌尖都感觉到略微苦涩,“战胜阿鲁朵,全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当时去将她的本体伤害,我们绝对赢不了她那不灭的另一重身。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
“别说了,我也很没用,我没能保护好师姐。”沐山清低沉地说了一句。
“你也别责怪自己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想保护你师姐,还差得很远,你也已经做得很好了。”阳远山本意并不是要责怪沐山清,而是道出事实,但是沐山清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涂药的动作停了下来,闷在那里又一声不吭。
“山清,你要知道阳前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端木岚看出了沐山清的心事,转过头去又向他安慰道。
“山清知道,但是山清现在就是很恨自己。”沐山清的声音一半是恼怒,一半却也是委屈。
“我都说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祁无凌也不可能稍许恢复元气,能助我们从城堡之中逃离出来。还有,若不是你,你师姐当时的伤……”阳远山话还未说完,就被沐山清一声大吼给制止了。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了!要是我能够保护师姐的话,师姐也不会受这样的伤!”沐山清站了起来,懊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这个时候百里长空走了进来,正巧看见这样的状况,他将脸一沉,走到沐山清面前,狠狠一个耳光抽到沐山清的脸上。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知道在这里自怨自艾,你要是以前我手下的除魔使,我早就把你赶回家去了!”百里长空瞪着沐山清怒斥到,“端木丫头伤成这样,你不好好给她上药,你在这儿自顾自的来什么劲儿?!能改变什么吗!?”
沐山清被百里长空这样一训斥,顿时没了脾气,倒是泪水还是不断地往下掉。阳远山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也产生了怜惜,他斜眼瞪了一眼百里长空,百里长空也看了他一眼,知道阳远山示意自己说得太重了,便将话锋转得缓和一点。
“我平时训斥你阳前辈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你听着别太往心里去。”百里长空走上前一把抓住沐山清的肩膀,使劲地按了按,沐山清疼得眉头皱了一下,“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为这点事就在这里哭鼻子,你们师尊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你要变强就要从现在开始,你看看人家李念和你岁数相仿,就已经向族里人打探修行的方法了!这样吧,你让我徒儿留下照看端木丫头,你先出去屋外大门口等我,李念也在那儿,要想变强,我带你们去找我的一个老朋友。”阳远山说完示意沐山清走出门去,沐山清抹掉了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药交到阳远山的手中,转身跑了出去。
“辛苦百里前辈教导我师弟了……”端木岚躺在床上向百里长空点了点头道谢。
“辛苦的是你这丫头才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得一左一右地安慰。”百里长空说完用力拍了一下阳远山的后背,也走了出去,剩下阳远山端着药站在原地。阳元山与端木岚在一室独处,忽然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一阵尴尬,那尴尬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是端木岚先开口说话。
“阳前辈,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让岚很为难呀……”端木岚躺平了身体,没有去看阳远山,脸上微微产生了一阵红晕。
“我……还是想说这一次真的谢谢你。”阳远山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如果你真心感谢岚的话,就帮岚涂药吧,那药涂在伤口上感觉凉凉的,就没有那么疼了。”端木岚向阳远山挤出一个微笑说。
“好,我来帮你涂,我轻点,你稍微忍一忍。”阳远山说完坐到了床边替端木岚涂药。看着端木岚身上的灼伤,阳远山心中却更为内疚,“你以肉身凡胎力战魔族,可真的是苦了你了……”
“阳前辈,你不也是肉身凡胎吗?百里前辈和李念还有山清都也是,还有之前的南陵煜陛下。反倒是你们大家给了岚豁出一切的勇气和决心,岚还要感谢你们才是。”
阳远山听到端木岚这么一说,便沉默不再说话了,空气中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而微妙,这次却连端木岚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由得阳远山默默地帮自己涂药,之后干脆直接闭上眼睛休息,又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端木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阳远山却依旧待在她身旁,就那样坐着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而端木岚看着阳远山的侧脸,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摸他的侧脸,可是四肢的疼痛只能让她稍稍抬起手,却无法触及到阳远山的身躯,她努力地伸出手,双臂依旧无力抬不起来。
阳远山习惯性地警觉让他察觉到了动静,他睁开眼睛,一把握住端木岚的手,让端木岚瞬间满脸通红。
“怎么了?是又疼了还是饿了?”阳远山关切地问到,“你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伤口发炎而发烧了?”阳远山急切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端木岚的额头。
“不是……我……”
“没有发烧……那为什么会这样子?你在这先躺着,我马上去找山清回来。”阳远山放开端木岚的手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出门去。
“阳前辈……我只是……有点饿了。”端木岚尽力朝阳远山说到。
“那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吧。”阳远山说完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端木岚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忽然门外走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紫衣,步履轻盈,双手拖着盛有饭菜的大盘子。她看见阳远山走出门口恭恭敬敬地向阳远山行了个礼。“这位就是阳远山前辈吧,小女这厢有礼了。”
“你是谁?”阳远山问到。
“小女名叫林湘,是风族长派来照看端木小姐的侍女。”
“风老头有心了,我们几个大男人照看起来确实诸多不便,有劳林湘姑娘。”阳远山也向林湘回了一礼。
“嘿嘿嘿,原来阳前辈还是一位谦逊有礼的人,与族人口中所述不太一样呀。”林湘笑着说。
阳远山一脸无奈,摊了摊手问林湘:“他们可都是怎么说我的?”
“这阳前辈可就要去自行打听了,林湘可不便多嘴。”
“你这姑娘好生伶俐,风老头派你来可是别有用心?”
“族长说要我到时候与你们一起出发寻找无暝诀,路上多帮你们照应。”
“这倒不要紧,但是一路凶险,我可没多少没工夫保护你。”阳远山插着手低头左右打量了一下林湘,看上去林湘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没什么不一样的。
“前辈无需担心,林湘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大家。”林湘说完咧嘴露出一个俏皮笑容来。
“你还有如此能耐?不如让我见识见识。”阳远山的眉毛稍稍向上一抬,一脸质疑。
“风族长派我来必有用意,阳前辈就信过风族长便是,至于林湘有多大能耐,往后便会知晓。”林湘说完端着饭菜走进了端木岚的卧室。阳远山回头看了林湘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风老头啊……你可真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