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尘回到了孤云堡之中,命人安顿好端木岚与沐山清,又将红莲关在了孤云堡的修炼室之中。孤云堡的修炼室墙壁由特殊石料制成,并有极强的结界包裹,以至于在此修行的帕米尔族人不用担心力量过强而破坏整个修炼室,风不尘将红莲关于此处就是怕红莲再次魔力觉醒,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风不尘屏退守卫,亲自将红莲放置于修炼室的一张矮床之上,拿出了缚仙索将红莲困在矮床上,缚仙索除神明之外只有帕米尔族族长才能够使用,目的是用于困禁力量极为强大的魔族。缚仙索有极强的念力,能够将灵力、魔力、神力彻底的抑制住,所以在有缚仙索的控制之下,红莲就算魔力觉醒过来也难以有所作为。
风不尘站起身来看了看昏睡的红莲,此时的红莲身上一点魔力的气息都没有散发出来,俨然就是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她痛苦地皱着眉头,眼皮不断抖动,额角流下汗珠,好似正在做着噩梦。风不尘观察了她许久,并未观察出什么端倪,只得转身离去,将修炼室的大门紧锁。
而此时的红莲正在梦魇之中挣扎着……
一名妇女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躲在家中的墙角,两个孩子分别是一男一女,男孩子还在襁褓之中,而女孩已经十六岁了。
女孩忽然站了起来,将墙角的柴刀拿起藏在身后,“娘,你带弟弟躲好,莲儿来应付他们。”
“莲儿,你不要开门出去,他们都已经不是人了,你爹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那名妇女是莲儿的母亲,抱在怀中的是莲儿那不到一岁的弟弟。
忽然间,门口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还伴随着硬物砸门的声音,莲儿急忙将桌子搬到门前竖起,将门挡住,而门外传来了恶狠狠的喊声。
“快开门!杀千刀的,我们知道你们家里还有粮食!要是不开门就把你们娘仨全都杀了烤着吃!”
莲儿生长的村子里旱灾闹了三年,庄稼种不出来,打水也要跑到村外极远的山林中,而那山林野兽众多,更不时有魔兽出没,除了经验老到的猎户,几乎没有人敢去山林里打水。而那些猎户打来的水全都以极高的价格卖出,本来村民们没有粮食,只能跑到很远的镇子去拿财物换粮食,猎户们这么一宰,每一户都是家徒四壁。没有了吃的,大家就抢,抢别人家的财物去和猎户们换吃喝,或者抢别人家里仅有的干粮,这样的混乱导致村子里每天都有人饿死。
后来,人们实在是熬不住了,逃难的逃难,更有鼓起勇气的人冒险跑到山林中打水;村里有一些青壮男性,长期外出,回来之后往往都能带不少干粮,足够一家食用,然后找机会再外出。结果那些猎户愈发的狠毒,他们将跑去山林中打水的人射杀,更沿途阻截出外寻觅干粮的青年,将他们带回的干粮劫持。
于是那些猎户们控制着整个村庄,将水源和食物抓得死死的,以此欺压剥削村中百姓。原本是平日里有说有笑的邻里,在欲望的驱使下,向心中的邪念越靠越近,直至变成了残暴的强盗。他们开始无恶不作,反抗他们的人,他们就杀死,将死去的人身上肉割下,烤熟了拿去当粮食换村里人的财物。他们还定期搜刮人们家里的东西,没有东西的就将别人家的孩子抢走,逼迫人家找寻粮食来将孩子换回,甚至光天化日之下,把别人家的姑娘抢走……
莲儿的父亲就是在去搜寻干粮的回程路上被猎户们追杀,身负重伤带着干粮回到家中才断气。本来此事无人知晓,但是莲儿一家人天性善良,看到邻居快要饿死了,就分了他们一点干粮,不料,还是被出卖了……
“该死的!赶紧打开门!交出粮食和财物,我们给你们留一点儿,不杀你们,在过一阵子大爷们耐性没了,把你们的屋子全烧了!”透过窗户的缝隙,莲儿望向门外,猎户们的双眼闪露着凶光,那双乌黑的双瞳之中已经再也看不到人性的光华,莲儿家所救助过的邻居,正带着他的儿子蹲在一旁大口地啃着一块羊排骨。
“莲儿,你别靠在窗户上,待会他们看见你了……”莲儿的母亲小声且急迫地向莲儿说。
“要是他们敢冲进来,我就和他们同归于尽!”莲儿握紧手中的柴刀,悄悄靠近门边。
“老大,是不是他们真的逃走了,要不里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样,你们几个,跟我出村去追,这娘仨肯定跑不远。”
“快走!别他妈吃了,再不走杀了你!”
门外的猎户和邻居匆匆散去,莲儿悄悄地将桌子拿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娘,他们好像走了。”莲儿转过身来对母亲说,“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逃走?”
“真的没有人了吗?”
“没有人了,快走吧,娘。我们从这绕到山林中走。”
“山林中可都是些野兽啊……”
“宁可为野兽果腹,也不便宜了这帮人渣!况且我们未必会遇到野兽,山林后有一条小路,小路通向一条江。我听爹说他出外寻找粮食就是渡江而去的,竹筏就埋在江边,到时候我们离开这地方,再也不回来了。”莲儿一边说一边将包裹系紧在身上,拉起母亲的手。
“那我们走吧。”莲儿的母亲站起身来,将襁褓也系紧在身上,襁褓之中莲儿的弟弟还在熟睡。忽然间,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
“就知道你们躲在这里,还想跑到哪儿去?”猎户头子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让人看得毛骨悚然。猎户们也从门外走进了屋内,手里握着尖刀。
莲儿的母亲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在地上不住地向猎户磕头求饶,并把莲儿身上背着的包裹一把扯下,将包裹双手递给猎户头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绕了我们一家三口,这里面的吃的全都给你们,我们家里所有的东西你们都拿去吧,请求你们让我们离开这个村子……”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要是刚才你们把门打开这么做,我们些许还会护送你们到江边去。”猎户头子把玩着手中的铁钩说到。
“就算是刚才将这些食物交给你们,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一家的!”莲儿恶狠狠地瞪着猎户头子,“事已至此,就算不能杀了你,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道伤口,让你疼上个大半年!”莲儿抓起手中的柴刀朝猎户头子砍去,却不料被他身旁的猎户用手弩射穿手腕,柴刀掉在了地上。
“真的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和你爹太像了。”猎户头子一边说一边走向莲儿,莲儿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脸上。“好,真的是太好了,看来要让你受点苦头才行。”猎户头子说完一拳打在莲儿的脸上,将莲儿打趴在地上,抬起一脚踩踏在莲儿的肚子上,俯下身去死死地掐着莲儿的脖子,将莲儿掐得几乎断了气才将手放开。
莲儿躺在地上浑身无力,猎户头子带着手下走向莲儿的母亲,抢过她手中的孩子,将她倒吊了起来。
“现在我让你看看,反抗我们是什么样的后果。”猎户头子用小刀在莲儿母亲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就从口子中涌了出来,“让你临死前,好好看我们折磨你的女儿吧。”说完猎户头子走向莲儿。
“你们……这群……畜生……”莲儿留着眼泪,痛苦地向奄奄一息母亲伸出手。
“放了我的孩子……”莲儿的母亲留着眼泪说,眼泪伴着鲜血滴在地面上,汇成一滩血水。
猎户们将莲儿的弟弟扔出窗外,一箭射去,箭头穿过襁褓,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莲儿的母亲哭喊着,越是喊,血流的越快,喊了一会儿,就喊不出声音来了,全身的皮肤变得苍白,地上的血汇聚成池。莲儿挣扎着,推开扑向她的猎户头子,她拼命反抗,一口咬在压在她身上猎户头子的肩上。猎户头子勃然大怒,拿起铁钩刺入莲儿的肩头,穿过她的锁骨,拼命拉拽着,疼得莲儿放声大叫。
“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我要蹂躏你,将你折磨个好几天再慢慢弄死你!”猎户怒吼着撕扯莲儿的衣服,莲儿已经痛得喊不出声音来,她抬头看着天花板,想起了自己与母亲救助邻居的画面来。
本是善良之举,却遭致如此下场,这世道,谁还敢活得善良呢?莲儿一瞬间心中万念俱灰,她看着眼前已经不是人的人,不再挣扎,只得绝望地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无尽痛苦。她躺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已经死去的母亲,“我死后定要化作魔鬼,将这丑陋的人们全部屠尽。”莲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听得叫声四起,本欲凌辱莲儿的猎户们听得叫喊纷纷向门外看去,村子里的村民们四处逃窜着,一头青纹兽在村中捕食着村民们。猎户们惊慌失措,顾不得躺在地上的莲儿,急忙拿起武器防卫,那头青纹兽冲进莲儿的家中,扑向猎户们,一口就将一个猎户咬死在地上。
猎户们大惊,趁着青纹兽冲进莲儿家中之时从两边的窗户狼狈逃出,并堵死门窗,将青纹兽堵在莲儿家中。
“快!放火把那怪物烧死!”猎户头子招呼猎户们将门外的草垛打散,将干草堆积在莲儿家门口,点起火来转身逃到了院子的围墙外边去。
火势蔓延得飞快,一下子莲儿的家中已经火海一片,青纹兽被困在火海中无法突围,烈火烧断了房梁,房屋坍塌下来,将青纹兽砸死在莲儿身旁。此时的莲儿已经浑身被火灼烧,她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看着死去的青纹兽,伸出手抱着青纹兽的头。熊熊的烈火焚毁着一切,而那份对人世的绝望,与对人性丑恶一面的憎恶,却借着烈火越烧越旺。
“如果你来早一点就好了……如果我变成你这样子……那就更好了……”
烈火将房屋烧成灰炭,猎户们躲在院子外面,手握武器瑟瑟发抖。猎户头子仔细地盯着坍塌的房屋,生怕青纹兽还活着。
“老大,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看来那怪物已经死了。”一个猎户说。
“那还等什么,去里边把尸首找出来,剁碎了当粮食给他们换东西去。”猎户头子说完蹑手蹑脚地翻过围墙,向焚毁的房屋靠近。忽然,那烧毁的房屋瓦砾动弹了起来,把猎户们吓得双腿发软愣在了原地。
一个发丝如火焰一般的魔女从瓦砾中站了起来,她的身旁烈焰环绕,赤红色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猎户们。
“我要……杀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