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朗明寺的大殿中围了一圈,雪兔坐在中间,她左手边坐着阳远山,右手边坐着沈恩慈。沈恩慈一副凝重的表情,右手的食指与拇指顶着下巴,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向阳远山。阳远山静静地听雪兔说话,目光一寸都不离雪兔的脸。
“我说完了,你……总是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阳远山的眼神让雪兔略显尴尬,朝右边挪了挪椅子。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阳远山淡淡地问。
“这个……我不便告知诸位。”雪兔左右看了看众人,轻轻地摇着头。
“关于无暝决之事,还有魔族之事,这些事情我只在朗明寺中说过。”阳远山将身子向后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是你们隔墙有耳?还是珑真教里出了叛徒?”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就连珑真教的众多教众都开始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四周的同伴。雪兔沉默不语,只是带着一种严肃的目光与阳远山对视。
阳远山看了一眼珑真教的教众,摆了摆手,“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太好了,我就说我怎么一直感觉朗明寺周围有异样的气息。”阳远山说完转过头去对庄一寒说到:“庄团长,从今日起,务必派人严加看守朗明寺周围。”
庄一寒看了看阳远山的眼神,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阳远山其实与庄一寒内心所想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隔墙有耳,纯粹就是珑真教之中被安插了空闻教的暗棋。但是如果将此事摊牌,会让珑真教上下皆惶恐,此事绝不能明着来,先打消珑真教教众的担忧,同时私下暗查。庄一寒明白阳远山的意思,让人看守朗明寺周围,实为监视各名教众的举动。
“没问题,交给我了。你这家伙,几时学会使唤我了?”庄一寒打趣着说,这一下子珑真教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还有一点我一定要明确。”阳远山比出食指放在自己面前,对雪兔说:“你刚才说让我们放弃拿回无暝决残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难道抵御魔族就只有靠神石了吗?”雪兔不解,“我们也可以站出来保护众苍生!”
“对不起,我没有听错吧?”祁无凌站起来说到,“你说你们要站出来保护众苍生?你们这邪教,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居然愿意保护人类?你们只是想保护你们自己吧!”
“这位公子,什么叫邪教,什么叫牛鬼蛇神?”雪兔看着祁无凌辩驳了回去,“我教旨在拯救苍生,助天下万民脱离苦海!休得胡言诽谤!”
“感情你们收受的进贡难道都是回馈百姓?”祁无凌毫不退让,“你们在塔孜这只手遮天的做法难道就是拯救百姓?你们做了什么拯救百姓的事情?在下来到塔孜起,你们除了对珑真教咄咄相逼,甚至不惜痛下杀手,哪有做什么好事?”
雪兔忽然语塞,生着闷气坐在那里欲言又止,阳远山敏锐地察觉了雪兔的眼神出现了动摇,便将祁无凌喝退,“你回去坐下!我来问卯座护法些问题。”
“阳公子还有什么想要问的,我们貌似已经谈不拢了。”雪兔看着阳远山,脸上一副冷峻的表情。
“呵呵……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真的是很伤心……”阳远山摇了摇头,“雪兔姑娘,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们,却又实在是无法启齿,你今日能够来找我们和谈,在下相信一定不是陈芝好的意思。但是你能来,还蒙着面换了一身衣服,一定不想你教中之人知晓,来都来了,为何不说呢?”
“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与诸位细说了。”雪兔脸上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来,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伤感。
“雪兔姑娘,在下看得出来你一定不想看到塔孜无辜苍生枉死,尤其是你们空闻教诸多教众,大都是朴实平凡的百姓,他们生活艰难,投奔贵教也许只为了能够养家。若是我们与贵教真的决一死战,那么伤亡不可预计;在冒昧下笃定,最后拿回无暝决残片的一定是我们。”阳远山说完看了看雪兔,雪兔转过头来一副惊讶却又犹疑的表情,阳远山笑了笑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了守护苍生对抗魔族付出了多少代价,有多少先烈前仆后继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没有退路,也不可能退让,只有夺回无暝决才能抵御魔族。”
“我们也可以帮助你们抵御魔族!”雪兔忽然急了,朝阳远山高声说到。
“是么?那你今日来是打算和我们谈联手的?没问题啊,把无暝决还给我们,之前之事既往不咎。”阳远山说完看了看沈恩慈,“你们应该不会同意,我们沈教主也付出了一名教众的生命,珑真教也是不会退让的。”
“现在说这些干嘛呢……鄙人所有信徒皆不愿看到塔孜城内腥风血雨……他们的信徒们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沈恩慈抿了一口茶说到。
“雪兔姑娘,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阳远山的语气变得温和而不再强硬,“雪兔姑娘,在下冒昧问一句题外话,请你一定要说实话……你的样子,是生来就这样的吗?”
雪兔本想辩驳,直起了身子瞪着阳远山,但是她体内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她看着阳远山,目光竟无法转移。过了好一会儿,雪兔不再纠结,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但是这与我们所议之事有何关系?”
“你一定是在沐浴了神石之光才变作这幅样子的吧?”阳远山看着雪兔,一字一句地说。
“你怎么知道!?”雪兔眼神惊慌地看着阳远山。
“如果这张脸是你天生便拥有,那么它既然没有任何瑕疵,为何你还要终日戴着面罩?这一点,是你们这位空闻教众告诉我的。”阳远山指了指蒲小川,“贵教人多,这些事情有人知道便一传十十传百,流言的速度是你无法想象的。”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公开的秘密……”雪兔低着头,手指稍稍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无暝决残片之中,也许有白羽的神力残留,它们化作了一种意志,在无暝决之中并未完全消散。而借助了你的身体化作一种思念具象体现,所以你才会改变了容貌。你虽然继承到了白羽的力量与外表,却也不知不觉中将白羽的温柔与大爱继承了下来;或者说,白羽的力量选择了你,也是因为你本就是一个温柔善良之人。”
“与你无关。”雪兔淡漠地说。
“这样你今日的行为就说得通了,但是在下还是疑惑,为何你心系苍生,却又为空闻教卖命?是不是空闻教曾经是一个如珑真教般的教派,却因为某些事情而变成现在这样呢?”阳远山的问题直击雪兔的内心,雪兔看着阳远山,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她,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而这些当然全都逃不过阳远山的眼睛,阳远山将椅子往前挪了挪,示意沈恩慈将珑真教众屏退,大殿中只剩下阳远山一行人,“雪兔姑娘,可以说了,白羽已经在劝你了。”
雪兔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环视众人一圈,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天空寺内。
陈芝好站在一个硕大的地宫之中,地宫位于天空寺的底部,他背手而立,站在两个竖起的灵柩前。两个灵柩一高一低,立于高位的灵柩之中有一句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灵柩的下方立有一块牌位,上面写着——空闻教教主柳如天。
位于低位的灵柩是一个空的灵柩,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在灵柩之下有一个玉石砌成的水池,水池之中浸泡着一位已经去世了的少女。那少女生得绝世美颜,但是尸身竟完全没有腐烂,反倒保养得好似依旧活着一般,俨然就是一名熟睡的少女。
水池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一块被砸碎的灵牌,上面写着——爱妻柳如梦。
“教主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将阻碍我等大业之人尽数剿除。”陈芝好向柳如天的尸体行了一礼,转过身来走到水池旁,伸出手抚摸着柳如梦的脸颊,脸上涌起悲伤。
“如梦,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不会等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