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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真不中用!”嫌弃的语调,无不熟悉。腰上一紧,即墨子寒的气息灌入肺腑,苏裳的身体减缓了速度,她这才得以看清楚这个无底洞般的漩涡。无数的空间裂缝在漩涡边缘,即墨子寒撑起的罡气层,生生将那些空间裂缝排斥在外。

“我们会掉到哪里去?”苏裳瞄了瞄四周,完全没看到谭靖远的影子,那厮可千万别在这里陨落了,青阳还等着他回去呢。

“剑气撕裂了妄魂壁一角,我们应该会到第二域吧……”大概……即墨子寒也不是太确定。

苏裳一听这话,却寒颤不止,不过一剑而已,竟然撕裂了妄魂壁?一想之下,看向即墨子寒的眼神深沉了几分,这家伙果然是魔修大能,搞不好还是第六域的散魔。如果说第七域与外域能来去自如,她也会毫不吝啬地将他归到第七域中去。

被苏裳那虔诚的眼神一望,即墨子寒翘了翘嘴角,“收起你那爱慕的目光!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作为相伴的朋友,他可不想辜负了少女柔情,即便不能回应“这份感情”,苏裳炙热的视线,无疑让他很是受用。

苏裳被这话噎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淡定,对于这样自恋自大的家伙而言,谁爱上他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反而懒得辩驳了。

即墨子寒这边话音方落,两人便被抛出了气旋,重重往地上砸去。

作为僵尸,苏裳即便感觉到疼痛也懒得叫唤,只是从即墨子寒的臂弯里爬出来,观察了一翻,坑太深,阻挡了她的视线,苏裳毅然决然地一脚踩上即墨子寒,往上爬去。

“喂!你踩到我了!”即墨子寒在坑底大叫。妈的,他好心好意护着小僵尸,这厮竟然敢踩着他的头顶爬上坑!太没人性了!他为魔千万载,还是第一次当了人的垫脚石。

苏裳看看脚下的人,毫无压力地继续往上爬,可她这还没爬上来呢,身子就僵在那里不动了。

坑底的即墨子寒真想将小僵尸拖下来就地埋了,鼻子一转,嗅到股异样的气息,不禁抬头张望起来。这一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寒。

就在坑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玄衣人,无声无息,裸裎在外的肌肤上,无一例外地纹饰着各种图腾,让整个人看上去粗犷而野蛮。可明明那么高大的个体,不是亲眼看到,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魔族!”一个词从即墨子寒的脑际飘过。很多记忆被封印,可某些东西总能激发记忆的回归,比如那魔族身上的图腾。

苏裳身子一缩,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难道这魔族跟魔修还有什么大差别吗?

“魔族是魔界中最古老的种族,他们不会法力,也无法修炼,跟人界的凡人一样……”

苏裳松出一口气,跟凡人一样,那应该很多对付。即墨子寒却冷笑一声,“但他们的战斗力。却能抵过紫丹魔修!”能在第二域生存的,怎么可能是凡人一样的存在?

苏裳一抖,虚了那几个站在不远处的魔族,每个人的眼睛都呈现赤红之色,仿佛是两簇火焰在冷酷的脸上缭绕!而他们看到她,似乎有几分疑惑。当然,任谁在自己的领地突然看到从天而降的东西,以为会是什么法宝,结果只是两名人修,也会非常之疑惑的。

“更关键的一点是,我们在魔族的领地是无法驱动灵力的!”即墨子寒终于将这个大霹雳劈下来,等待着苏裳露出震惊甚至惊惧。结果,小僵尸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又开始往上爬。

这个讯息真不用即墨子寒来告诉她,光从她必须踩着这个大魔头才能爬上坑就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令她震惊的是,这些没有魔力的魔族,竟然能有紫丹的战斗力。无疑这才是她最顾忌的事情。

“那你能调动魔力吗?”苏裳最终在即墨子寒的配合下爬上了土坑,僵尸的身体在失去灵力滋养之后,果然很僵硬。

即墨子寒一跃出了土坑,他可不止是只修炼魔力的单纯魔修。

“在这里,所有法力都会失效!”即墨子寒目光迎上了那五只魔族,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们能依赖的只有先天禀赋!”噬魔剑一抖,却没出来骷髅头,原本霸气侧漏的架势生生低了几个档次。即墨子寒瞟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噬魔剑,心里犯嘀咕,既然噬魔剑已经炼成,按理在这魔族领地,应该是它最活跃的时候,结果,竟然一点反应也没给他。难道是当时噬魔剑没练好?

苏裳也瞟了一眼噬魔剑,噎了口气,目光毫不示弱地望向几只魔族。

待两人双双出了大土坑,魔族们的脸上才闪出兴奋之光,“真是人修呢!这气息,多美味!”

卧槽!这怎么看也是羊落虎口的节奏呀!

苏裳眼睛虚了虚,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她是僵尸她怕谁,不怕中尸毒的尽管来吃了她!

即墨子寒很是时机地提醒了她一句,“虽然是僵尸,其实你的阴元之气一样可以被魔修所吸收!”别那么有恃无恐行不?那小模样太碍眼了!说罢,满意地看见小僵尸往他身边靠近一步,这才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几个魔族身上。

这些魔族身高至少在两米,身材十分魁梧雄壮。在即墨子寒的记忆库里,这些家伙随便一拍手就能打折一棵参天大树。如果他们的力量加注在毫无防御的人身上,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苏裳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家伙炼体已经炼到极致,以她与即墨子寒的小身板,怎么都不够人家玩!

瞟眼看到即墨子寒手里黑光一闪的墨痕,“真要打?”

面对毫无胜算的强敌,苏裳用她并不多的智慧判断,应该和平解决比较可行。可下一秒,一个魔族大笑道:“没想到不出山也能找到女人!那我们就不用跑一趟了!”眼中随即露出了某种令人很不舒服的觊觎之色。

苏裳表情冰冷,不自觉地磨了磨爪子,幸好属于僵尸的特质并没被封印。漆黑的爪子与墨痕的黑光交相辉映,看在魔族眼里,一个阴戾诡异,一个俊逸无双,怎么看这两人也不该走到一块儿!

即墨子寒冷哼一声,一抖墨痕,依然只见黑光,不见骷髅头。想必没有灵力驱使,噬魔剑的真身也很难出鞘!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提着剑横在胸前,有意无意地将苏裳护住。

五只魔族对人修这惺惺相惜共进退的姿势不以为然,拔出身后分量十足的巨剑就朝着两人劈了过来。“就凭两个人修也敢跟魔族作对!”口气中尽是讽刺和不屑。

在这第二域中,即便是高阶魔修看了他们也得退避三舍,只有这两只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没撒腿就跑,还敢拿剑相向,挑战魔族的威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今日若不教训他们一翻,他们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所以这一剑,看似随意,其实灌满千钧之力。

即墨子寒一把将苏裳推开,墨痕已经架住了对方的重剑。两剑相撞,即墨子寒的身子直接被砸进了土坑里,可魔族依然不肯罢手,大有将他榨为肉酱的意思。

苏裳的爪子一磨,直接跳上了那只魔族的脊背,奈何僵尸的速度堪忧,她还没来得及一爪子割破魔族的喉咙,人已经被甩出几米开外。而另一只魔族恰好一把抓住她的腰,悬空提起。

即墨子寒眼神一暗,吐出一口血来,脚下一用力,迅速躲开了魔族的巨剑,一个转身,墨痕已经朝着抓住苏裳的魔族刺去。那速度快得,连魔族都没反应过来,险险被他刺破一层皮。

苏裳这次被重重甩在地上,没有护体罡气,骨头都差点散架。

即墨子寒瞟了她一眼,“能弹琴吗?”

无法驱动灵气,自然也无法弹出玄音。但是苏裳还是决定试一试。

魔族的领地,到处都是要吸食他们阳气阴元的魔族。单凭即墨子寒一柄失去灵力的墨痕是无法顺利逃出这里的。只要能将噬魔剑气从墨痕中激发出来,对付魔族便有了希望。

苏裳取出七弦琴,安坐在即墨子寒为她奋力圈出的保护圈中。同样的琴韵,没有灵力的驱动,尽管依然动听,却十分单薄,连气流都无法引导,如何能引导墨痕中的噬魔剑。

但很快,她发现,事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糟糕,几只魔族在听到她的琴声时,明显动作慢了下来,那是一种极为放松的懈怠,仿佛是琴韵安抚了躁动的灵魂,让他们的肌肉跟着松懈下来,不像是激烈对战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没有法力的即墨子寒要应付五只力战紫丹的魔族也是不可能的。

苏裳暗自有些心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冥气”。对了,那可以转化六界气息的冥气。所有的禁制不过都是结界,既然魔族能够在自己的领地撑起如此强大的结界,那么这个结界中应该是蕴藏着支撑它的法力。

不能运转丹田,如何驱动冥气?

苏裳一头冷汗,忽视掉即墨子寒被魔族一掌拍到树上的狼狈样儿,专心致志地寻找着玄音要诀。

破、浸、融,这是玄音最大的妙用。琴弦一颤,愈发悠扬,五只魔族兴致愈发好。他们心中的戾气就像是被水溶蚀了一般,看着不堪一击的即墨子寒,十分有兴致地跟他周旋起来。

即墨子寒汗流浃背,几近力竭。几次攻击,已接近肉体承受的极限,他甚至能感觉到内脏在剧烈的撞击中濒临破裂。这副肉身,在魔族面前太脆弱。

即墨子寒吐出一口血,将那个封印他肉身以及封印这片地的人都诅咒了一百遍,一转墨痕再次攻了上去,那精神堪比小强。

几只魔族大笑起来,“都这样了,还不乖乖受死!”巨大的力道铺天盖地而来,大有直接将即墨子寒击成肉泥的意思。可没想到,黑光一闪,魔族的手臂喀嚓一声消失在一团黑气中。

骷髅头尝到美味迅速胀大,呼啸着朝着魔族奔驰而去。

一只魔族看到盘坐地上的苏裳身上泛起的黑色火焰,刺啦啦地在七弦琴上燃烧着,琴弦上牵引出一丝一丝的黑气,仿若琴韵有了实质,在虚空中盘旋缠绕,尾端吸附上了即墨子寒。

两人身上的冥气一接,黑色火焰沿着冥气波纹蔓延到即墨子寒身上,轰然一声,即墨子寒身上的冥气焰瞬间被点着,接着就是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黑色气流……

苏裳心中大震。这便是这个结界中蕴藏着的法力,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醇厚的魔气。而此刻魔气像是找到了内聚核一样,系数向着即墨子寒蜂拥而来,毫无偏差地挤压到他的丹田之中。

原本封印的魔气突然在眉心点燃,血红的火焰燃烧着死神的光芒,染红了即墨子寒的双眸。双眸如同流火一样看着五只逃窜的魔族,一股森冷煞气,仿佛是冲破了万年冰川,朝着众人激射而去……

苏裳心中骇然,她知道某些东西脱缰了。

“子寒……”苏裳担忧地唤了一声,声音并不大,甚至因为强制驱动玄音而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在疯狂运转的冥气波中,即墨子寒却转了头,血红的双眸幽幽地转成了深紫色,黑色气丝在他身周拉出一个庞大的黑暗又诡异的背景,犹如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那似乎是一种图腾,此刻的苏裳却辨识不出来。只是看着即墨子寒一步步走到她身边,面目冰冷。她不太确定他是否神智清晰,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即墨子寒身上魔气像是被她的手指吸引了一般,一丝一丝地缠绕上来,十分温柔,像是轻柔的抚摸。

苏裳原本不动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死寂的血液流窜起来,燃烧着的火焰云纹开出了艳丽的花……

“碧落……”即墨子寒喃喃自语,眸光流转,极尽温柔,却又挡不住的悲伤。

“碧落……”

这个名字听着好生熟悉,苏裳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失神又惊讶地看着即墨子寒身上流转的气息。明明那是可以瞬间毁灭所有生灵的气息,此刻却温柔到近乎缠绵的地步。

“子寒?”这个男人真的清醒吗?

即墨子寒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弧度,轻轻将她拥进怀里,那怀抱熟悉而温暖,即便是僵尸之身也想贪恋。

可就在这时,苏裳的视线越过即墨子寒的肩头,看见一个巨大的骷髅张开深黑大口,朝他们吞噬而来。

那一秒,苏裳明白了。噬魔剑,即便是主人,只要是魔,一样会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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