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竹勉会和菊凛背着母后跑到街市。
那时候无忧国泰民安,应了它的名字——无忧国,国民皆称赞国主沐绫治国有方。
听着茶楼里说书人对凡人事迹抑扬顿挫的描述,相比他们历朝历代的更新速度,竹勉自豪无忧的盛世太平。
生是无忧人,她便再无想过要离它而去。她纵是未曾想过会有一天对无忧滋生怨念。
……
頔妧殿上黑气笼罩,久久未曾散去。寻不得菊凛,也找不得阿媛。竹勉不知何去何从,手上握着刚来时给菊凛买的饼,也生生凉透了。
“我我们要不走吧,頔妧殿待不得了。”偏殿院前,两个侍女低声细语。
“待不得”三字,让竹勉不自觉竖起耳朵来。
见另一人无回复,那个侍女坚持道:“我们阶品才多高?三殿下的阿媛姐也难逃这种下场,你以为我们能逃得过吗?呵,”
侍女冷笑一声,“什么三殿下,不过是个不知检点的浪荡女罢了。只怜了这忠心不二的阿媛姐,跟了这么一主!”
阿媛?!她怎么了……什么浪荡……竹勉心麻,她如今竟是这么不堪。
另一人点点头。心酸地抹了行泪。
竹勉这才想起,方才去街市购得花都饼时,众人见她那异样眼神。
还有一位老媪问的那句话:“姑娘,你为何要穿这墨绿衣裳?”
确实如此,放眼望去,竟只得她一人墨绿色引人注目。
听了这二人对话,才知是因为当今三殿下自小便是身着绿衣。此番,绿色成了禁色。
竹勉才想冲出去问个明白,国师带着人,将两名侍女围了起来,她们双目写满了惊恐。
“走吧,轮到你们了。”
她们哭着喊着求对方放过自己,没有得到回应。竹勉幻化成飞蛾,跟着他们一行人走。
一路上竹勉才发觉,怨气愈积愈多,空气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两旁偶有一二老妇人坐在那歇脚,但都是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面孔。
所到之处,是頔妧殿外的一处石洞。小时候竹勉来过,但那时杂草丛生,如今遭人整顿了一番。怨气,便是从这散发的。
一条很长,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路,将他们引进去。里面阴暗潮湿,还多了许多头发发白的老人家,且都为女性。
到了一间牢笼般用铁门围起的洞穴,近数十花季姑娘被关押此处,她们没有呻吟,只是眼神呆滞,绝望不已。
国师站在铁门外。见到迎面而来两名同为花季少女,但衣着不凡的姑娘,便行了礼。那是梅瑛阿姐,和那个见过一面,容貌不错的姑娘。
耳语几句,他们看向铁门处那只格格不入的飞蛾。竹勉慌了神。
国师一挥手,竹勉现出原身,重重摔下地来。
竹勉聚集了在场所有目光。
“哟,这不是三殿下吗?您不是在凌池待得好好的嘛,怎么出来了?”
国师最后俩字特意拉长了尾音。
竹勉看着同望着她的梅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你们干了什么,菊凛呢?阿媛呢?你们把她们藏哪去了?!”
国师噗嗤笑了。彼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被押了上来。
不管变得多不一样,头发纵使再白,那个一见到竹勉便出现的笑容,那个在竹勉初去凌池时门外依依不舍充满柔情的眼神,都能让竹勉认出来,那人
——是她的阿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