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高中的学生,你们应该都知道,前边带负号的未知数不一定是负数,就像有些人看起来是女孩子,其实他是男孩子……”
数学课上,赵从理老师话音刚落,全班就哄堂大笑起来。
“我听说你们最近流行这个。”
赵从理老师努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
之后,赵从理老师便又转过身去继续写板书。
就在这时,赵从理老师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赵从理老师马上转过身来,只见朱龙治一脸尴尬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老师,地上则躺着朱龙治已经粉碎的玻璃水杯残骸。
“你又睡着了吗?”
赵从理老师故作惊讶地问道。
此言一出,再度引发了班里的一阵大笑。
“我们再来看这道题啊。我们拿到函数题先不要慌,老老实实地在草稿纸或者黑板上先把函数图像画出来……”
赵从理老师一边说,一边根据题目要求在黑板上作出了函数图像,随后解释道:
“有两个或以上极值点的函数我们一般叫做闪电图,因为它的形状就像闪电一样……”
说到这儿,赵从理老师伸出手臂,往前滑了一下,生动形象地跟众人模拟了函数的形状,还十分贴心地配上了专属音效:
“chua!”
末了,赵从理老师还不忘敲打一下众人,道:
“有些同学做题总试图快,一着急就瞎带公式,结果就做错了。有句古话叫欲速则不达。所以,要想成为达人,一定要慢才行。”
温笃行在讲台下有感而发道:
“我突然感觉自己是当贵族的好苗子!”
赵从理老师把粉笔往板槽里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调侃温笃行道:
“还没下课就敢这么嚣张了?你怕不是头孢配酒,越喝越有,然后说走就走?”
赵从理老师话音未落,下课的铃声便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下了课,朱龙治来到温笃行的身边,他拍拍温笃行的肩膀,以惋惜的语气道:
“但凡有一粒儿头孢,你也不至于……”
温笃行一听朱龙治这么说,啪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说道:
“传统调侃,以点到为止。小伙子,你不讲侃德!”
朱龙治见状,轻车熟路地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顺着温笃行的思路道:
“温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懂规矩,我是乱说的。”
“你可不是乱说的啊!刚才我就在问我自己,温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看,哦,原来是这位年轻人,嘴臭、抽象、玩儿老梗,训练有素,有备而来,来逗,来调侃,我十八岁的小同志,这好吗?这不好。”
说到这儿,温笃行稍微顿了顿,但明显还不过瘾,于是干脆将马保国的经典台词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
“我劝,这位年轻人,好自为之,好好反思,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聪明,小聪明啊!朋友,要以和为贵,要讲侃德,不要搞,窝里斗!谢谢朋友们!”
说完后,温笃行还补充一句:
“这都是刻在DNA里的台词……WDNMD,我DNA动了,不玩儿了!”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DNA里刻啊喂!”
朱龙治白了温笃行一眼,调侃道:
“而且浑元形意太极拳掌门人马保国还能跟柜子动了的茄子梦幻联动,这我是没想到的。”
“行了,跟你聊个正事儿。”
温笃行拉过朱龙治,低声问道:
“下个月新年联欢会,要不要一起上个节目?”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瞎聊两句还行,但一般不太喜欢出风头。”
朱龙治想了想,补充道:
“不过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事儿,你尽管跟我说。”
温笃行有些感动地点点头。
之后,温笃行有先后去找了沈梦溪、孟霖铃和彼得,却都被婉拒。没拉拢到人的温笃行还不死心,于是就打算拉柳依依入伙儿。
一番软磨硬泡之后,柳依依却仍旧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高三的时间太紧张了。咱们还有一个半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劝你也收收心。”
屡屡碰壁的温笃行虽不甘心,但也只好作罢。
半个月后,就在温笃行自己都快忘了筹备新年联欢会这件事儿的时候,朱龙治突然主动找上门来,神神秘秘地说:
“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
温笃行却相当沮丧地说:
“下个月的期末考试取消了?”
朱龙治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问温笃行,道:
“你还记得半个月前咱聊过的筹备新年联欢会的事儿吗?”
“你们打算出节目了?”
温笃行眼前一亮,语气中夹杂着欣喜与不可思议。
“虽然我们不是要出节目,不过也差不太多。”
朱龙治跟温笃行介绍了一下目前的进展,道:
“我和彼得已经找赵从理老师商量过了,这次联欢会我们打算组织点儿小游戏什么的,主要是活跃一下气氛。至于出节目的事儿,还是跟往年一样由金泽明负责。”
“那关于游戏安排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温笃行追问道。
朱龙治侃侃而谈道:
“我们参考了时下热门的综艺节目和以前幼儿园的回忆,给出了这么几个方案:你画我猜、我喝你猜、谁是卧底、抢椅子和踩气球。”
“嗯,但我感觉这里边儿好像没几个适合幼儿园孩子玩儿的游戏吧?”
温笃行想了想,有些无奈地笑道:
“不过也的确没什么其他占地小、道具少的游戏可以玩儿了,总不能像日本动漫里的海边剧情那样蒙上眼睛劈西瓜吧……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吧?”
“当然有了。”
朱龙治赶紧道:
“虽然游戏环节我们已经大概有了眉目,不过我们希望能给游戏起一些别开生面的名字,希望能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嗨呀,小意思。”
温笃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接着他一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
“我当场随便就能说出几个!”
“您真有这本事?”
朱龙治故意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
“瞧您说的,我是张口就来!”
温笃行也来了劲儿,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微眯起眼睛,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笑。
朱龙治心中窃喜,于是便顺势说道:
“您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得考考您了。”
温笃行心安理得地戴上朱龙治递过来的高帽,飘飘然道:
“您尽管考,今天要是有一个我答不上来……”
“您就怎么着?”
朱龙治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十分期待地看着温笃行。
温笃行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犀利,悄然道:
“将来我孩子随我姓!”
“好嘛,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朱龙治一听这话,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兴致。
温笃行却也不含糊,只见他大手一挥,颇为豪迈地说:
“闲话少说,你开始考吧!”
朱龙治把身体微微往温笃行身边凑了凑,伸出手指指了指温笃行,确认道:
“那我可开始了啊!”
“说来就来!”
温笃行很快就恢复了之前自信的神态,傲然地说。
朱龙治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我喝你猜,怎么改?”
温笃行用两只手一上一下比划出一个杯子的形状来,询问道:
“我喝你猜?就是你在朋友们面前放好几个杯子,里面放上颜色相同的不同饮料,比如葡萄汁、格瓦斯、可乐、酱油、醋……反正来上那么几种,然后去迫害他们,让他们喝的那种游戏,对吧?”
“虽然后面儿几种不是饮料,但我确实是想把他们加入豪华午餐。怎么改啊?说吧。”
朱龙治在肯定温笃行想法的同时,还顺便抖了个包袱。
在得到朱龙治的回应之后,温笃行咧嘴一笑:
“嘿嘿,太简单了!”
“你说啊。”
朱龙治继续不动声色地刺激着温笃行。
温笃行挥舞着右手,配合着自己说话的节奏,一字一顿地说:
“你听着啊……班里醋意正浓!”
朱龙治听了之后,击节赞叹道:
“好嘛,班里醋意正浓。行,有东西!”
“下一个是什么?”
在得到朱龙治的赞美后,温笃行显得很得意,于是乘兴追问道。
见此情形,朱龙治继续问道:
“那这个你画我猜,又该怎么说呢?”
“你画我猜?”
温笃行继续伸出手,两只手一左一右,比划着描述道:
“就是一位朋友站在讲台上,一位朋友站在教室当间儿,哎,正对着讲台,看台上的朋友画着三岁儿童想象画儿,一边儿看一边儿琢磨这是什么东西?是人能画出来的吗?还得靠着丰富的联想把名字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对吧?”
“哎,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
朱龙治抿着嘴,赞同地点点头。
温笃行假意敲了两下脑袋,然后他便打了个响指,作豁然开朗状,道:
“有主意了,就叫灵魂画手的自我修养!”
朱龙治情不自禁地朝温笃行竖起一个大拇指,但却仍没有放松考验的步伐,继续追问道:
“嗬!一个灵魂画手的自我修养。不错,有想法。那谁是卧底,应该怎么说呢?”
“不就是大家都拿到一样的词儿,只有那一两个不合群儿的拿着另外一个词义相近的词儿,每个人用三两句话描述自己的词儿,然后把不合群儿的那几个倒霉蛋儿投票投出去的游戏吗?这个更简单!”
温笃行非常形象地把双手朝前一甩,举手投足间仍表现出满满的自信。
“呦,那您给大伙儿说说!”
朱龙治说着,把手往前一伸,邀请温笃行往前迈一步。
几乎在朱龙治话音刚落的同时,温笃行便不假思索地脱口道: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嗬!你喷我一脸唾沫。”
朱龙治颇为嫌弃地用手抹了一把脸,摆摆手,道:
“这车都开我脸上了,咱也不用疑车无据了,没那个!”
“哦,你没有我开车的证据。”
温笃行说着,毫不客气地向前迈了一步,朝朱龙治瞪起了自己无辜的大眼睛,说完还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朱龙治皱紧了眉头,瞪圆了眼睛,佯怒道:
“什么叫没你开车的证据啊?车轱辘都碾着我脸了,现在还疼呢!”
“你甭管我开没开车,就说我起这名儿切不切题吧!”
温笃行跳过朱龙治发的牢骚,直奔主题道。
“嘿你别说啊,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朱龙治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刚刚还紧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却依然穷追不舍道:
“您再教教我,抢椅子有法儿改吗?”
“龙治儿,您这就瞧不起我了,怎么净给我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啊?”
温笃行有些责怪地看了朱龙治一眼,接着他摇头晃脑地缓缓道:
“这可有点儿长,你听仔细了啊……只有底盘稳的人才能活到最后的修罗挑战。”
说完之后,温笃行还贴心地为朱龙治解释了一番:
“抢椅子嘛,顾名思义,就是有椅子总比人少一把。主持人在台上叽里哇啦放一大堆音乐,然后音乐一停大家就腿软,站不住了,得找把椅子缓缓。但前边儿说了啊,没那么多椅子坐,大家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就得有人剩下,然后撤把椅子游戏继续。直到最后,俩人抢一把椅子,谁抢上了谁就赢了比赛,顺便失去一个朋友。”
“您先等会儿吧。”
朱龙治一伸胳膊,挡在温笃行身前,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您这椅子总比人少一把像话吗?人按把算呀?这都什么量词啊!”
“细节你甭管,大面儿我没问题。”
温笃行说的时候,低头摆了摆手,接着他又抬头拍了拍胸脯,情不自禁地吹嘘道:
“这要是轮着我去玩儿这游戏,我上来就是一个滑铲!保管让他们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合着您当初也是靠一个滑铲三拳两脚将猛虎打死?”
朱龙治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给温笃行竖了个大拇指,以夸张的语气道:
“武松直呼内行!”
温笃行试图转移朱龙治的注意力,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有吗?”
朱龙治一甩右手,考核道:
“最后一个啊,踩气球,您给改改?”
“要不怎么说龙哥对我好呢,一看我上来,就给我放水……”
温笃行一手抚着朱龙治的背,一手虚指一下朱龙治,改口道。
“都不是放水了,放海。”
朱龙治连忙往旁边躲了躲,挣脱开温笃行的怀抱,说:
“行行行,你别废话了,就说这怎么改吧!”
温笃行咧嘴一笑,道:
“就叫地雷区的生死追逐啊,不就完了吗?”
“地雷区的生死追逐?”
朱龙治一时间被温笃行的创意雷得外焦里嫩,不禁感叹道: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您看啊。”
温笃行开始试图反客为主。
“怎么着?”
朱龙治试探道。
“虽然今天我所有的问题都答上来了,但孩子还是要随爸爸姓的。”
不等朱龙治反应过来,温笃行便一副打算做主的样子,道:
“你也别跟我闹别扭了,有个学富五车的爸爸不好吗?咱今儿个下了台,就直奔着派出所去,把你这姓给改回来,随父姓!”
“去你的吧!”
朱龙治白了温笃行一眼,并不是很礼貌地拒绝了他。
新年联欢会当天,赵从理老师七点半就出现在了教室里,却发现有人来得比他更早。
“难得啊温笃行。”
赵从理老师笑着感叹道:
“你居然没迟到!”
温笃行笑了笑,道:
“毕竟今天不上课嘛,当然就来得早喽!”
“你也就这时候最积极了。”
赵从理老师有些无奈地看了温笃行一眼,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地说:
“可以啊,笃行。昨天布置到很晚吧?”
“我们不到八点钟就收工了。”
温笃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嗨,其实昨天除了我、朱龙治和彼得之外,柳依依、沈梦溪、夏林果、刘梅、马丽,好多人都来帮忙了,所以也没忙到太晚。那些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不错,众人拾柴火焰高。”
赵从理老师颇为赞许地点点头,然后问道:
“对了,我听说你一月中旬的时候就要去秋阳大学的冬令营了?”
温笃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嘿嘿,还是老师您消息灵通。”
看着满脸期待的温笃行,赵从理老师却担忧地提醒道:
“这事儿你可放低调点儿啊,现在好多双眼睛盯着呢。你要切记,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你读了那么多历史书,这些事儿你应该也很清楚。”
温笃行止不住地点头,然后问道:
“赵老师,您知道这次董晓倩会去秋大的冬令营吗?”
赵从理老师摇摇头,回答道:
“没有,董晓倩后来去颐明大学的冬令营了,应该是坐下个礼拜的高铁去帝京。”
“不过你和董晓倩一直做同桌,结果你连她去哪个冬令营都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赵从理老师拍拍温笃行的肩膀,道: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的话,不妨等她上了一段时间大学之后才重新去追她,那个时候她说不定就会怀念高中的时光,也更容易接受你。”
听了赵从理老师的建议,温笃行一言不发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