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教学楼一层的钢琴处,沈梦溪正在人群中间弹钢琴,而孟霖铃正作为指挥组织各个声部依次练习不同声调的歌词。
孟霖铃向高声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开始。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盐精……”
“很好,高声部先唱到这里,低声部,进!”
高声部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声部即刻开始了他们的部分。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低声部唱完一句后,赵从理老师马上伸手一指温笃行,提醒道:
“温笃行,你先别出声儿,听别人唱。”
赵从理老师话音刚落,钢琴处便回荡起众人的笑声。
温笃行见了众人的反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说什么。
“什么歌儿只要温笃行一唱我觉得就差不多可以换了。”
温笃行的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只见柳依依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温笃行苦笑了一下,小声吐槽柳依依道:
“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和徐仔聊嗨了,今天有点儿上头啊?”
“被你猜着了!”
柳依依说着,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表情,尽力翘起自己的下巴,高傲地说:
“我们家徐远洋虽然跟我远隔万水千山,却不忘给我准备礼物,我好感动!”
温笃行敷衍地哦了一声,问道: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雨伞的故事?”
“没有,你在说什么?”
柳依依瞪大了好奇的双眼,问。
“那没事儿了。”
温笃行朝柳依依摆摆手,下意识地嘀咕道: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白痴。”
说完这句话,温笃行猛然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柳依依,突然好奇地问:
“你听过季羡林先生的一句话叫作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吗?”
看着茫然的柳依依,温笃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不要在闲聊了,好好听别人唱!”
赵从理老师轻咳一声,出言提醒道。
温笃行见状,赶忙转过头去,捧起手里的歌谱,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排练结束后,温笃行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厕所,他进了隔间,刚解开裤带蹲好,就听见隔间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呦呵,什么风把您吹到撤硕来了?”
温笃行听了那人的话,叹了口气,一边保持蹲姿一边道:
“长屁短放。”
“哈哈,老板真是爽快人!”
外面那人调侃一句后,接着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我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说吧。”
“我现在就在方便,请开始你的表演。”
温笃行说完这番话之后,外面的人明显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那个声音道:
“你完事儿了吗?”
听了这话,温笃行激动道:
“大哥!人有三急,这不能催啊!”
外面的人哦了一声,接着,温笃行听见相邻隔间的门被打开了,应该是刚才说话的人走了进去。
“晓峰你干啥呢?行为艺术?!”
温笃行此时仍保持蹲着的姿势,他下意识地把头偏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解地问。
“我在换位思考。”
董晓峰没好气儿地说。
“牛牛牛,非常有傲气!”
温笃行调侃道。
“哎,我太难了!”
董晓峰没理会温笃行的调侃,他叹了口气,跟温笃行抱怨道:
“你说说,啊,我前一段儿和章凤仪分了手,最近我妹还闹着要转你们文科班,这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真不知道她是哪根儿筋搭错了,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她回心转意?”
温笃行试探着问。
“那倒不用。”
董晓峰打消了温笃行的想法,继续道:
“毕竟颜老师做了一个礼拜的思想工作都没效果,你去了,八成也于事无补……不过,有件事儿说不定还真需要你帮个忙。”
“我和晓倩认识五年了,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说!”
温笃行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听了温笃行的话,董晓峰便放下心来,直截了当地说:
“等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你看能不能拿份文综卷子给我,我想让董晓倩试试难度。”
“这好说,其实我们考完试不收卷子,只收答题纸,不过我习惯在卷子上划点儿重点什么的。文科老师手里肯定会有多的卷子,实在不行我找老师要一份过来。”
温笃行答应道。
在得到温笃行肯定的答复之后,董晓峰愉快地说:
“太好了,改天请你吃饭!”
“奥利给,干喽!”
温笃行此时已经站起身,提起了裤子。他将一只拳头举过头顶,掐着嗓子喊了一句。
隔壁的董晓峰却沉默了一阵儿,然后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
“可能……还有一件事儿要拜托你。”
“你说。”
温笃行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示意董晓峰说出来。
“你……有纸吗?”
董晓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涩。
“我一会儿出去帮你叫个外卖,让他们多放点纸。”
温笃行推开隔间的门,一边系裤带一边笑着说道。
温笃行出来后,发现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于是,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的窗边,看着窗外一棵在风中飘摇凌乱的大树,回想着董晓峰刚才的话,陷入了沉思,不自觉地吟出了那首织田信长著名的绝命诗:
“人间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
就在温笃行正伤春悲秋之际,他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冷彻的义眼,他转身一看,只见柳依依正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温笃行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于是他一咧嘴,决定先发制人:
“你就知道玩儿,就不知道看树!看啥看啊!没见过帅哥?”
“呕,吐了!”
柳依依说着,一捂胸口,身体前倾,张开嘴作出一个呕吐的姿势。
温笃行双手插着兜,指着窗外那棵随风摇曳的树,眼带笑意,对柳依依道:
“你再在这儿臊皮马上给老子爬出去哈!”
“好好好,你说是,那就是。”
柳依依毫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你也看孙狗?”
听了柳依依的回答,温笃行一惊,不可思议地问。
“线上孙狗,线下孙哥,人人都是孙笑川!”
柳依依笑眯眯地看着温笃行,不动声色地说。
“你这抽象话说得,有点儿好啊。”
温笃行一边说,一边审视了柳依依一番。
柳依依颇有自信地点点头,道:
“没毛病,干就好了!”
“冬泳怪鸽的经典语录你都知道,有备而来啊老铁!”
温笃行轻拍了一下柳依依的肩膀,颇为赞许地说。
“好了,不开玩笑了。”
柳依依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问: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儿了?”
“你又知道了……”
温笃行叹了口气,他靠在墙角上,抱着手,问:
“怎么看出来我有麻烦了?”
柳依依解释道:
“我刚看到董晓峰神色凝重地从男厕所走出去,我估计他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事儿,而且连你这种鬼点子多的都没办法。”
温笃行直愣愣地看着柳依依,嘴唇稍稍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才没有底气地说:
“我感觉……董晓倩好像喜欢我。”
温笃行此言一出,柳依依的面部表情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温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