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祎自打经过了一番大家的轮番问候以后,又被安排着多休息了几日。她着实闲来无事就将母亲的医典细细地看了两遍,可实践出真知,她细看了好几日始终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此事还真需自己躬行。
正好先前自己也一直都有和私塾先生跟学医术,现在医典大大补充了她所学的知识。
前两天和景昱说了下要专读的事情,景昱答应的很快,但又和她说这需父亲首肯。
这一连几天,还是没有什么消息,景祎不免有些急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父亲又变卦反悔了?
她整日抱着医典期盼着望日苑的门口能忽的迈进一位先生。
正此刻,景祎却见那人一身水青色云锦罗衫,眉眼中有着丝清冷与疏离,散发如墨由一直竹节簪挽起,负手而来,带着种清新踏门而入,而后薄唇微启,款款道:“吾姓木名献之,是来教授小姐医术的先生。”
景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还想这幻觉也过分着实了,当这声音实实在在响起时她才发觉这位先生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先,先生?”景祎愣了好一会,这分明是个翩翩少年,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小些,这样的先生更像是景昱的捉弄。
“是的,小姐不必怀疑我的医术,我师承医圣一脉,自幼时便天天和药材打交道,十岁起随医圣看诊治病。”
木献之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景祎将信将疑,她决心试探试探这木献之:“木先生既然从医多年,可知道医典?”
木献之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小姐信得过我我教,信不过我走便是了。”
景祎略有些吃惊,木献之看起来年纪不大,倒是说话让她压力徒增,说了半天又好像没说什么。景祎想既然是哥哥找来的,自己也不该再试探揣测。
“先生,是景祎失礼了。”景祎半屈膝向木献之致歉,木献之见状也作揖回礼道:“言重了。”景祎心想,这先生可真是严肃且不爱多言之人。
华婉见现场气氛缓和便请木先生到旁边的小书堂稍作等待,莹儿替景祎收拾好了些纸墨笔砚。景祎也就正式地开始了医术的研习。
每日木先生都早早地来,景祎也赶早起来。木先生不仅看起来不好接近,就是在授课更是严厉十分,景祎为了跟上学习任务,早起要背半时辰的书,每日华婉和莹儿为了景祎能更又效率的学习,也早早的准备些餐茶糕点。有时木先生来了正撞上,众人请先生用些,先生是从来不吃的。
这天景祎没能记住药材功效被先生罚了半个时辰的站立,莹儿算着半个时辰后就该下课了,木献之翻阅着医书时光悠悠流逝,半个时辰一到,木献之看了眼站的僵硬的景祎,面无表情地说,“今日的课就到这了,明日我还会再来考你,若还不会,就要罚你抄书了。”木献之语罢便拂袖而去,空气里还弥留淡淡药香。
景祎勉强弯腰还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咯咯作响,她鞠躬道:“先生辛苦。”
木献之撇了她一眼淡淡应了声便离开了小书堂。
赵景祎见木献之一走立刻瘫坐了下来,华婉贴心往凳子下塞了张棉蒲团,莹儿也赶紧上前替景祎捏肩捶背。景祎的小脸皱着,只见脸上有一苦字。
第二日清晨的望日苑,赵景祎匆匆吃了口莹儿准备的糕点便拿了书独自出去找僻静之处温习。赵家为了这些少爷小姐们通常是请了师傅来教书的,宅院扩大是便建起了一处用于上课的地方名叫大学堂。
景祎以前就喜欢去自己院后的小书阁的楼顶,不仅能读些有意思的书籍还能观察到大学堂的师傅来了没有,望日苑没有人照看她。
其他各房管事会派人来知会一下,以前也会有小厮来敲一下她望日苑的门来提醒她的,后来她习惯了早起就无人来了。学堂去早了也无人,去晚了师傅责难。她就在楼顶观察,每当看见师傅到大学堂门口她就腾的窜出去拿好书本去上学。
想到这她合起书习惯性地看向大学堂,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青衣身影,正迈着长腿朝望日苑走来,突然一个粉色倩影跑了出来,好像还喊着什么,木献之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递来了什么东西给木献之,景祎看着是个青色的小物件,那女子越看越清晰了,不正是赵家二小姐赵景语吗。
景祎看这木先生像是回绝了景语,景语收回了物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那木献之还是步履矫健地朝着望日苑走来。
景祎立马收了书本,赶回望日苑一个不小心倒把手划伤了。景祎没顾得上其他准时进了小书堂,一进门就看木献之脸色有些铁青,景祎有些惧怕的把书放下说道:“先生我温习过书的。”
木献之听到这话倒有些哭笑不得,他确实有些忧虑,但却不是因为景祎的功课,他这才看到她的装扮,依旧是简单将头发束起,杏眸里又着些紧张惶恐,嘴唇又紧紧抿着在等自己发话。她向来穿这件白色素纱,这好像是她母亲去世之后她一直都是这么穿的,可为何有一大片殷红沾染在了上面,他这才看到她的手被划了个大口子。
赵景祎看木先生的眼神越来越凝重,以为木先生知道了自己偷懒看到了他和景语的事情
“木先生,你和景语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窥视的……”景祎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在看木先生的表情了。
木献之听到她的话,面上依旧沉默不语,心里倒想着,这个景祎倒是把他不知道的也说了。他拿出了一瓶膏药丢给她,“用这个涂在伤口,好的快不易落疤。”他转过去拿出来了上课时的医书。
景祎发觉木献之居然人性未泯,高兴了三秒就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天若是还不过,就等着抄书十遍。”顷刻间景祎觉得自己的脸畔好似划过两行情泪……
晚饭后,景祎去落英阁同明莺说起木先生和景语的事,明莺还嗤笑着叫她好好听从木先生的话。
抄书时想着明日就是九月初一了,离入宫的日子可是不远了。她忽的想起宁王的脸来,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她还记得哥哥说圣上有意成全他俩……赵景祎想到这里狠狠地用笔杆子戳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宁王也没有说喜欢自己,倒想着让圣上成全。
景祎看着只抄了一半的书,长长的叹了口气,小脸上满是愁苦的又继续的抄着书,迷迷糊糊中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