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昨日傍晚由海上升腾而起的雾气还氤氲着不肯散去,薄薄的笼罩在南山居的上空。
莲音此刻已经在那棵她经常攀爬的树上站了好久,冷冷的海风吹过来,发梢也已经被清晨的薄雾打湿,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芙蓉岛的方向。
“阿音,你这大清早的就站在树上做什么?就算是要做望夫石,你也望错了方向阿!”小师父冲着树梢上的莲音揶揄道。
正在院子里指导锦衣练剑的郝煜闻言,忍不住的微笑了一下,却默不作声。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是他早已经从众人的言行举止里,看出来大家对自己追求莲音这件事并不排斥,甚至对自己还很有好感。
要是在往常,莲音肯定会“回敬”小师父一句,比如说“师父您总是为老不尊”阿,或者“大师父您快来管管小师父”类似的话。但是今天的莲音,心情似乎不太好,她只是向院子里的小师父垂了一眼,便又移开了目光,又往远处看去,小声的嘀咕道,“清姨怎么还不来阿?我的书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句话虽然说的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晰的落入了在场的修行之人的耳朵里。
“哎吆丫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看书了?想当初我们费劲心思才把你哄进藏书阁,为此我的玉净瓶都牺牲给你了,如今是怎么转了性了?”小师父继续揶揄莲音,“莫非,你以为那些书里真有可以让你一劳永逸的办法?”
莲音这次撇了一眼小师父,噘起嘴闷哼一声,还是不甘心的回嘴道,“师父你哪里知道,那些书里记录的事情,比戏本子里的还有意思呢!江东的阮家你知道吧?他们家向来自诩清流,素来瞧不起娼妓行脚,可是我发现他们家第一代家主,竟是个娼妓之子!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天哪,郝家之所以能够担任记录世家史事的责任,那是因为他们数百年来从不泄漏别家隐私,在对待江湖纷争上,向来公正严明不偏不倚。这种隐秘的录本都借给你看,看来真是拿你当他们家儿媳妇了。”小师父说完看向郝煜,看似认真的问道,“你们是看上这丫头哪点了?”
莲音继续炫耀道,“哼,小师父,我还知道他们郝家的血为什么有神血之功效呢?”
“停停停停停……”小师父连说了好几个停字打断莲音的话,“这种绝密之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只怕会引起很大的风浪,你以后看了就看了,但是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对别人提起知道吗?”
莲音看小师父一本正经又十分严厉的说这句话,不由得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十分认真的向小师父点了一下头,又朝郝煜感激的看了一眼。
“得,丫头啊,你大师父为了防止我们的法术落入心怀叵测的人手里,把来不及搬过来的书都一把火烧了。你要是有时间啊,帮你大师父重新记录一遍,以后你们多收些弟子,我们芙蓉岛的术法也好传承下去啊!”小师父也不管莲音听不听得进去,兀自说着,“来,快下来,别站着受凉了!”
“我不,我字写的那么难看,怎么好去编书?你跟大师父偷懒不收弟子,偏要我们收,不收!”莲音还是抗拒着,忽然眼神一亮,指着郝煜说道,“你们不是喜欢他吗?他字写的最是漂亮,让他替你们编去!”
小师父闻言十分无奈,莲音如今体弱,只怕不耐风寒,他却不知道再要说什么才能哄莲音下来,只得求助的看向郝煜。
正在这时,大师父举步迈过门槛来到了院子里,站定之后拔出剑对郝煜说道,“无衍,我教你们一套剑法吧。”
莲音闻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树上溜了下来,一边溜一边喊道,“大师父,您也忒偏心了,什么剑法只教他们不教我?!”话说完,人已经站到了院子中间。
郝煜虽说面上无甚变化,心里也是有着疑问。芙蓉岛对他虽有好感,但也不至于拿他当弟子对待,传授高明的剑法。
小师父遂代大师父答道,“玉带山剑法的长处在于结阵,玉带山弟子众多,结起阵来,其剑法的精妙便会完全展现,威力不容小觑。可是若单打对敌,便略有不足。师父今天传你们一套‘风起剑法’,若能练成,以我上百年的经历来看,当今各大修剑世家,将无一人是你们的对手。”小师父拍拍郝煜的肩膀,接着说道,“无衍,以后阿音就有你多守护了。”
说完,又跟莲音说道,“阿音阿,你虽然使不出灵力,但是练一练剑式也是好的,便一起学吧!”
莲音听小师父说完便已经明白,两位师父心知肚明自己日后肯定是要离岛行走世间寻找体内禁锢的破解之法,是以才传授剑法给郝煜和锦衣,是为了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安全,想着两位师父数年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不由得湿了眼眶,便含着泪使劲的点了点头。
“‘风起剑法’一共七式,分别是微风,轻风,凉风,大风,疾风,狂风和飓风。从第一式微风开始,剑招有慢渐快,剑势也越来越强。我先完整的给你们演练一遍。”
大师父并不多话,便开始演练风起剑法。第一招使出,墙边竹叶沙沙作响;待使到大风,一片竹林集体向外弯出;待使到飓风,院子里腕口粗的树纷纷向外弯腰。这还只是大师父空使剑招的结果,如果再有灵力加持,风起剑法的威力当真是无可比拟了。
郝煜心下拜服,终于明白数年来,虽然有很多修仙人士觊觎芙蓉岛传说中的秘法,一边却又因为忌惮而从无人敢有所动作的原因所在,无论从符道从修为从剑法来说,芙蓉岛虽然人数寥寥,但是实力却比任何一家修仙大家都要强。
郝煜,莲音,锦衣当下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的跟着大师父学起剑来。几个人一起一落都练的十分认真,有板有眼,再无顽笑,直到薄暮时分,鸥鹭归巢,方收招罢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