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清凉台已是悄无人声,只有虫儿欢快的在窗户根儿下面鸣叫着,掩盖了一些轻不可闻的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一个身影从半开着的窗户上闪了进去,很快又一个身影也闪了进去。
紧接着便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无比关切的问道:“阿音,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原来是莲音的哥哥长清公子和月落公子来了。
“哥哥,你们怎么来了?”莲音正要睡着,听见哥哥的声音真是又惊又喜。
“你受戒鞭的事儿已经在玉带镇传的沸沸扬扬了,我能不来吗?那可是郝家的戒鞭啊,你这伤只怕好了也会留一辈子的疤。”长清公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来,给我看看。”月落公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衣袖,举着蜡烛仔细的观察着她手臂上血淋淋伤口。
“我不怕,谁不知道月落公子琴棋双绝,但是最厉害的却是医术,有你在,定不会留疤的,对不对?”莲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月落。
“还好,伤的不重,我尽力而为吧。”听月落公子这么说,另外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月落公子说还好,那就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的。
正待要上药,忽闻窗外又有细小的动静,如果不是因为屋内之人皆灵力上层,只怕根本察觉不了。长清和月落警觉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房梁,果然,又一个身影从窗口闪了进来。
“谁?!”莲音压低了声音问道。
“莲音姑娘,是我,郝煜。”待站定后,这个身影轻声的说道。
“你,你,你……你干嘛?”莲音有些惊慌的问道,不知道郝二公子三更半夜的到自己房里来有什么事。
“你,还疼的厉害吗?”
“我,我不疼了,你,你干嘛翻窗?!”
郝煜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过了好久,才道,“来看看你。”
“哦。”莲音压根没想到自己其实想问他为何不走门,只因太吃惊了,这是郝二公子吗?那个一脸傲娇雅望非常的郝二公子吗?他竟然翻窗入室,说出去谁会信啊。
“你药都上好了吧?”
“啊?上了,上了,谢谢郝二公子关心。”
“你……”
“我?哦,我……我没事,你让江遂放心,我体质特殊,绝对连疤都不会留一丁点儿的。”她咽了口唾沫,又接着说:“你跟他说,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扑上去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是他在戒律堂等着挨鞭子,我只是不能让人代我受过。”莲音一时只当是江遂拜托他来看她的,不然真想不出来他干嘛会来,却并未细想若仅是如此,郝煜何必翻窗呢。
“哦,是这样。”站在灯前的那个人影似乎松了一口气,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还以为莲音是因为知道受罚的人是江遂所以才扑上去的。郝煜骤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有些自嘲的想,自己真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早知道是他小子,我就不管他了。”莲音又接着说。
那个人影似乎又紧张了,手指握了握,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莲音被问的莫名其妙,“你问的是哪一句啊?”
“就是,为什么是他,你就不管了。”郝煜耐心的重复着。
“那小子皮糙肉厚的,又从我这儿学了不少东西,就当是替没正名的师父挨几鞭子,也是应该的嘛,你说是吧?”莲音不以为意,又理所当然的答道。
“师父?那,那是应该的。”这个影子似乎又吐了一口气,师父,原来只是把自己当他师父,他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于是,又从窗户上轻轻的跃出去了,似乎比来的时候还要轻盈。
莲音一脸不知所以,“木头脸果然是个木头脸,人也跟个木头似的,连句话都说不完一句,竟说走就走了,我还没说再见呢。”
此时,逍遥公子和月落公子已从房梁上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位师父回来了,让我带话给你。”逍遥公子说道。
“啊,师父回来了,太好了,我想死师父了。师父说什么了?”莲音开心的问道。
“师父说,玉带山最近有些不同寻常,你在清凉湖边用过安魂术,还用了玉净瓶,只怕这事已经让人盯上了,师父让你小心谨慎一点。”
“我也觉得这里有些不正常。”莲音遂将西山发现不完整的魂魄的事儿,和清凉湖被邪灵附体的鱼怪的事儿跟哥哥说了。“但是我进了山门这么长时间了,却并未发现别的问题,也许那些东西与玉带山并无关系呢。”
“反正你小心一点,省的惹麻烦上身。”长清公子耐心的叮嘱自己的妹妹。
是夜,莲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是谁盯上我了呢?招魂的话剑道的人也招啊,只不过他们比我法术差一些罢了。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有什么目的呢?
因为莲音和江遂同时受了伤,他们巨石坪的聚会也只得暂时搁置了。
因着要养伤,莲音有好几日没有去研习殿,反正她来了也总是捣乱,教习的先生也不理会她。也一直没有见到江遂,大抵他伤的太重,只能终日呆在床上了,不然早跑来找她了。郝二公子倒是碰过几次面,但是她看不出他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成日里面无表情,时间一长,莲音越来越觉得那天晚上翻窗入室的那个人必定不是郝二公子,反正肯定不是正常的郝二公子,或许是被什么附身了的郝二公子。
莲音每日里惦记着师父的话,在玉带山东游西荡,试图找出不寻常的气息来,竟不觉得沉闷无聊了,可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儿,渐渐的对师父的话也就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