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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父子

忠国公府。

扈轶手拿长枪点松上苍翠,回身枪转,奋起直突。其势如破竹,后俯身上挑,刃断虚空繁云。此番气势谁人敢想这是一个已过耳顺之年的老人。

“公子,老爷说了今日不见你。你别为难我们做奴的。”

院外嘈杂,然而却打扰不到扈轶半分。

屋内的国公夫人听见了声音走出来看看,还没有看个真切,就被扈轶的眼神瞪回了屋里。

“父亲!”

枪回一转,直点扈慈脖颈。

扈轶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族中祖训是什么?”

“坐不乱礼,行不忘忠。”

回手转枪,扈轶看着站在院门口的扈慈:“我教你的枪法可还记得?”

“儿子铭记于心,不敢忘。”

“那就把你的枪拿来,弹了那么久的琴让你老子看看你还会不会用枪。”

“是。”

待扈慈从自己原来居住的院子里拿枪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母亲也站在院子里,一直在跟父亲说着话,看见了扈慈来了连忙跑过了拉着扈慈往外面跑,嘴上还念念有词:“儿你跟母亲走,咱们不跟这个老家伙打。”

“站住!”扈轶呵道,“我跟儿子的事,你做母亲的插什么手。”

国公夫人桓依翠是个爆性子,当年也是执鞭策马踏沙赏月的人。立刻反呛回去:“凭什么跟我没关系,我身上的肉,打伤了我当然心疼。儿咱别理他,咱们走。”

“你这婆娘……”

“你说什么?”桓依翠听见扈轶对她的称呼急了起来,“好你个扈轶,当年你一口一个心肝叫着我,如今嫌我老了,倒叫起我婆娘了。扈轶你行,今日你要是进了我的门,我桓依翠就不姓桓。”

“你……”若是谁能降得了扈轶怕是也就只有爱妻桓依翠了,如今被呛得一句都说不出话来。

扈慈无奈,扶上了母亲胳膊:“母亲无须担心,父亲只是与我切磋武艺,不碍事的。母亲若是还是不放心,可以坐在那边看着。来人给母亲搬个椅子。”

桓依翠听不得儿子说话,一听儿子说话心就软。于是就只好应了下来。

父子二人先行正身,扈轶根本不给儿子任何喘息的机会抬步就提枪朝扈慈冲去。扈慈与父亲交手过千百次,对于父亲的身法早就铭记于心,后撤半步身体微转,持枪用力,奋力向下一打,将扈轶的枪打下,父子二人如同早就说好一般,分别再次向上打去。本以为接下来按照自己儿子的套路会再次后退半步给自己一个空挡的陷阱,结果不曾想扈慈竟然将手中的长枪竖起,贴着扈轶的枪向前冲去,眼看几步就要冲到扈轶眼前。

心中大喊不妙,扈轶连忙快速随着扈慈后撤。却不想这也是扈慈的预料之中,只见他下面握枪的手一松,长枪直接往扈轶的方向倒去,接着身子反转,长枪横在背后,从而在后面将长枪推出,来获得最大的力。

只是几个回合,扈轶已经连连退败,根本获不得可以进攻的机会。

盏茶过后,桓悠翠打了个哈欠,看着院子里的丈夫跟儿子,根本不担心他们两个是否会伤了谁或谁。

只见花坛中的树叶飘落,银光乍现,斩断了飘落下来的树叶。

答案揭晓。

扈轶枪尖直点扈慈的眉心。

扈慈笑笑:“父亲英武。儿子枪法还需加强。”

“哼。”扈轶哼了一声,转身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桓悠翠明了,起身说自身乏了由自身女使扶着回了屋内。

扈轶转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虽说父子二人同是在朝为官,但是扈慈久居宫中,只有早朝退朝空闲之时可以说上几句,仔细算来已是很久没有说过贴心话了。良久扈轶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你如今这枪法可不怎么样。”

“父亲说的极是。儿子以后一定严加学习。”

扈轶啐了一口:“啐。别在你老子这里打官腔,你可没什么时间练习咱们族家枪法。如今你在朝中大权在握,祁丫头也需要你教授兵武法学。可惜你爹我老了,帮不上什么大忙了。你身在高位,要记得保护自己,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你要小心。”

抬手帮父亲推开书房门,扈慈边说着:“敢问父亲可算这暗中的人?”

“……”扈轶不语,径直坐在地榻矮椅上,着手煮茶。

“三个月前翟傅一派的老臣们强行塞了三个男侍进了后宫,按道理说他们是没有资格这么做的。”扈慈坐在扈轶对面,“但是却进得顺风顺雨。父亲可是在这其中有所参加吧。”

“是的,我的确参与了进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松将人带进去。”扈轶言,“你老子我觉得自己没做错,繁衍子嗣是正统大事,是国之根本。”

扈慈摇了摇头:“这不是父亲你要说的。”

“为国为民,我一直教你的。”

“不是这个。”

“……”扈轶放弃了,“我确实是有私心,在逼你和祁丫头成亲。你已经快而立之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和你娘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该享天伦之乐。况且……”

“古神宴吗?”

扈轶将一杯茶放到扈慈面前:“是的,如只有你有资格做当今皇帝的正统伴侣。所以只有你有资格参加古神宴,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我身为父亲,我要为你筹谋好一切。”

“若是儿子我并不想呢?”

“前几天我刚见过祁丫头了。”

“她……说了什么?”

“祁丫头她拿来了轩辕剑。”

“不可能!轩辕剑一直在太庙!”扈慈震惊地说道,“自从太庙重建之后,我一直派亲信在那里看守。如果祁儿将神器拿出来了,我肯定会知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的儿。”扈轶抿了一口茶,“呵,祁丫头现在也是跟你学精了,连你都能骗了。在神器轩辕剑面前,我想说的都不过是小事。”

青尊铭祁之所以将轩辕剑带到扈轶面前,为的是由扈轶护法将轩辕剑收服为自身的命定神器。所谓器物皆有灵性,兵器更为尤甚。拥有生魂的人可以利用将兵器收服为自身的专属兵器所用。收复成功后兵器就可以发挥原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能力,而在其他人手里时只会是把破铜烂铁。然,收复期间人是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必须有人护其左右。

神器轩辕剑乃是千年古剑,传说是众神炼制赐予轩辕皇帝斩断世间凶恶之旷世神剑,内含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

对于生魂凶兽九婴的青尊铭祁来说,不是上上选。

扈慈不可置信地拍桌:“这不可能,明明她的生魂是凶兽九婴,收服轩辕剑只会让她折损自己。这么做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这么做太危险了,况且收复的时候周围没有人给她护法,祁儿会……会……”

到嘴边的话扈慈却根本无法说出口,青尊铭祁身边并不是没有人,正相反,她身边只有一个人——扈轶。

“你想的没有错,祁丫头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扈轶叹了口气,“她这是在用命试老头子我的忠心。那丫头确实是比刚登基的时候强多了,知道自己所拥有的筹码有多少,怎么用,该对谁用。”

扈慈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中的浮叶,心中若有所思。

青尊铭祁身居柘苏国皇位,上无叔父,下无子嗣,中间同父异母的兄弟共九人,也早就被青尊槐当作后患或杀或打压。唯一有希望的青尊铭祷也不知去向,是死是活也是未知数。所以当前的柘苏国只有青尊铭祁唯一一位可以名正言顺坐在皇位上的人。这一点是朝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同时也是朝中老臣们为什么一直在逼迫青尊铭祁繁衍皇嗣的原因,更是青尊铭祁面对扈轶的筹码。

“祁丫头不愧是青尊家的人,终究还是被青龙神庇佑着,怕是青尊钦善都想不到自己一直不被重视的女儿居然也能有君王的样子。慈儿你常在君王侧,虽说你与祁丫头情比金坚,但是终究没名没份,还是要小心。至于宫里的那几个人放着就可以,权当给那些老家伙们一个面子。旁的我也不与你说了,你这孩子从小就是想的总比说得多。心里想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扈轶摆摆手话锋一转,“话说,你们两个应该是有什么打算吧?”

扈慈点了点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味。

“果然。我们这些人终究是老了。柘苏国终究还是在祁丫头和你的手中,我们这些老家伙终究是要换的。”扈轶说,“那些老人你爹我会帮你摆平。”

握着茶叶的手微抖,扈慈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父亲。

“你不用那种眼神看着你爹,你爹好歹也是入朝为官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说他们也是会给我积分颜面的。”

俯身跪拜。扈慈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如此帮自己。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父母虽然衣食无忧,却从没有想过他们真正想过什么。

然,“国道”当先。

“孩儿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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