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乡村十分的安静。只有零星的几声狗吠和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村里给徐剑洲分配的房间是与学校连在一起的,都在村子的东侧也就是村口的位置,这里位置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交通方便,路上也相对干净些。村子也不像城市,车辆经过的也不多,没有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相对安静些。房子就是一间厢房,出了门就是学校的院子,一眼望去有些空旷。晚上惨白的月光洒下来,映在院子里的水缸里,不时泛起几抹涟漪。又过了一段时间,徐剑洲发现逐渐起雾了,他在席间听老人说起过,这里晚上十点半左右会起雾,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了。几十年来一直这样,这样的雾要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散去。他推断可能是由于山里湿气重,这里地势又低所造成的。
忽的他听到了一些杂音。他向窗外望去,雾越来越大了,他几乎看不见学校的大门了。
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听见学校铁质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吱嘎”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异常。徐剑洲握紧了村民们送她的水果刀,身体侧贴着墙壁,看着远处高大的身影向他的方向过来了。
徐剑洲没有出声,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直觉告诉他很可能与自己的任务有关。
慢慢的徐剑洲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这个身影移动竟然没有起伏,就像是平移过来一样!而且没有声音!这样高大的身影目测在两米以上,可能由于天黑加上大雾有所差距但绝对在一米九以上,整个身形十分庞大,迎面看上去就像一堵一米五宽黑色的围墙。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几乎在十秒钟之内就到了这件厢房附近。没有人可以在身体不剧烈运动的情况下短短十秒钟跨越几十米的距离。冷汗顺着徐剑洲的侧脸淌了下来。竟然真的有鬼吗?不信鬼神的徐剑洲此刻也动摇了。眼前的事情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黑影继续慢慢的向着徐剑洲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应该是眼睛的部位还发散着红光,透过了浓浓的迷雾,徐剑洲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视线。
徐剑洲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紧紧贴着墙壁。那黑影好像背后插着什么,不像是一个,应该是好多个。高高的竖起,在雾里黑压压的一片。
那黑影走到了院子中央,就停下了。也不动弹,就是直勾勾的吧那对红彤彤的招子对着徐剑洲。盯了一阵子,开始缓缓的想大门的方向退去,没有转身,就跟来时一样,平平的退去了。直到那身影完全的退出去之后,徐剑洲才一屁股做到了床上,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透了自己的衣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脑子里有些混乱。缓了好一阵子,刚想下去拿一杯水,却发现地上有一个影子,一个巨大的影子!
徐剑洲猛地望向窗外,只见那个巨大的人影就站在窗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它又回来了!什么时候!?它想要干什么!?徐剑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已经要从腔子里弹出来了。那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站着,虽然有着大雾的阻挡,月光依然可以稍微的照进窗户,徐剑洲迎着月光强迫自己看向了那个东西,他的周围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源只能隐隐的看见它苍白的脸色,眼角还画着诡异的红妆,泛着红光的眼睛忽明忽暗,但,徐剑洲竟然看不到它的鼻子和嘴巴!余下的部分全是黑黑的一片。在雾里似有似无。
它在窗外盯着徐剑洲,红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徐剑洲将匕首横在了胸前,抬头盯着他,寒意从身体各个部位散发出来,右手有些颤抖,连带着匕首也在不断晃动。它就盯着徐剑洲看了一会,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缓缓的转身退去了。这次徐剑洲看清了他背后插着的东西,赫然是三竿旗子。看不清旗面上绣了什么,只看见它们呼啦啦的飘在空中。
待那东西离开了之后,徐剑洲也不敢闭眼,手里握着匕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生怕它突然再回来,直接在睡梦中结果了自己。
清晨时分,第一声鸡鸣划破了宁静。浓雾也渐渐散去。它再也没有来。徐剑洲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孙老师!”外面有人在叫他。
徐剑洲从窗户上往外望去,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从床上下来,推门出来。
“您是?”
“我是王秀英,村口老张家的,这不我们看你一个大男人估计也不会做饭,昨天我们商量了一下轮流给你送饭。”说罢,还向徐剑洲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两个扣着碗的饭盆。
徐剑洲假意的客套了一下,接受了好意。手中接过饭盆,邀请眼前的妇人进屋坐一下,喝一杯热水。那妇人确实摇头拒绝了,“就不进去了,饭盆中午来的时候你给我就行。”
“大姐。”徐剑洲从后面叫住了她。
那妇人回过了头,笑眯眯的说道“还叫姐呢,我家姑娘要是活着也比你小不了几岁。孙老师,你得叫我婶子。”徐剑洲看了看妇人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变化。看来昨晚村长老婆跟自己说的那个被害的姑娘就是她家的了。徐剑洲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连忙说道“对不住,婶子。”
“没啥,活人还能让死人绊着?”那妇人摆了摆手。
“那婶子,我问你点事儿呗?”徐剑洲问道。
“行啊,你问呗。”
“咱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怪事儿啊?”
那妇人脸上的笑容好像淡了一些,看了他一眼:“能有啥怪事儿?就是山上的狼隔三差五的下来吃人呗。昨晚张三成一家子都被霍霍了。”
“啊!?”徐剑洲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昨晚那个高大的身影,那张画上红妆的白脸,那三竿在雾里展开的大旗。跟它有关系吗?徐剑洲突然想起昨晚村长的老婆告诉他那个姑娘被吃的事情,突然反应过来就是眼前这个妇人的女儿,还没等他开口道歉却听那妇人说道“哎呦,孙老师,我这都差点忘了,家里锅上这还蒸的馒头。我得赶快回去,中午给你送馒头啊。”说完也不等徐剑洲反应就匆匆离去了。
在屋子里匆匆吃了饭,刷了碗,想了想还是决定顶着睡意去看一眼张三成的葬礼。
葬礼没有大操大办,因为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索性就当天直接下葬了。
中午徐剑洲参加了张三成一家的白宴。席间打听到了许多消息,张三成一家三口并不是死在家里的,而是死在山上,或者说是被在家里杀死又将尸体转移到山上去了。就跟那个年轻女孩一样,不过是在早上被村里去山上砍柴的人发现的,回来告知了村里人去辨认尸体,才确定是张三成一家。亲戚朋友去他们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缺,就是床上全是血。看来“狼”是直接进了家门在床上咬死的他们。亲属也没有怀疑、没有报案,遵从当地的规矩入土为安了。
徐剑洲在现场的时候看过张三成的家,场面很血腥,墙上,床上,地上全都是血。血都成了暗红色。
很奇怪,为什么是张三成一家?张三成并不住在村子的边缘,相反住的相对靠里,狼为什么会去他家呢?而且狼又是怎么进去的呢?真的是狼做的吗?张三成一家被咬死的时候邻居没有听到吗?还是根本就是谋杀!?亦或者是…..徐剑洲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昨晚的身影。昨晚的东西跟张三成的死有没有关系?徐剑洲感觉自己到处都是谜团。
虽然任务期限是十天,但距离开学的日子还有三天了。他的时间不是很充裕。下午他在家睡了一下午,准备晚上看看那东西会不会再来。
傍晚时分,去村口老张家还了吃饭的盆子。
张家开了村里唯一的一间商店,徐剑洲去的时候,张家正在店里吃晚饭。
“张叔好,”徐剑洲先是向张建业问了一声好。张建业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也就是前两年遇害女孩的父亲。看见徐剑洲进来,连忙站起身来,“你也好孙老师。”他的个头不高,有着黝黑的皮肤和宽厚的肩膀。带了一顶军绿色的遮阳帽,手套还放在餐桌上,门口的火车上的货也刚卸了一半。徐剑洲冲他笑了笑,转头对着一旁的妇人王秀英说道:“对不住啊婶子,我中午去祭拜了一下去了,没回来。让您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
王秀英接过盆子,“孙老师,你跟我们客气啥。这盆子我去拿就行了。你还专门跑这一趟。”
话刚说完,徐剑洲才发现,有一个小男孩躲在王秀英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徐剑洲。王秀英弯腰将他抱起来,指着徐剑洲对小男孩说,叫叔叔。小男孩“叔叔。”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声奶气。王秀英又说,“向学,长大了也跟着叔叔学习好不好?”“好~”小男孩一边答应,一遍还搂着王秀英的脖子,不时的瞟一眼徐剑洲。
徐剑洲笑着逗弄了一会小向学,转身对着张建业说道“张叔,我想买一个锁,就挂在学校大门上的那种,这狼弄得我有些怪害怕的。”
“哎!说啥买,孙老师,你这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穷小僻壤的教书育人,是我们欠你的,以后有啥需要就跟我们说。不收你钱!”说罢就去了里屋拿出了一个新锁。套在塑料壳子里,外壳上没有一点灰尘,崭新崭新的。
徐剑洲过意不去不想贪他们的便宜,可王秀英和张建业说什么都不肯收。到最后张建业脸都有些红了。徐剑洲只好收下。
徐剑洲买锁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他想看看上了锁的门,那东西还能不能进的来,如果进不来,那想必就是装神弄鬼的,如果进得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学校大门挂上了锁。徐剑洲静静的等待夜晚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