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领着他们走到楼梯口，不忘叮嘱道：“噤声，不许多问，也不许乱跑，待到了里头，只管按照吩咐办事。”这话听起来不难，毕竟这里流放过来的囚犯都曾是高门贵族及其仆人，举止礼仪并没有彻底荒废。女眷都垂首进去。只是方才受了惊吓，又损失了些人。到静室的人。也足足去了三批。
他们脸色大多不好，或是担惊受怕，仿佛进去就是要扒皮抽骨，毕竟在这些普通人眼里。那些仙师可完全不是古籍神话传说里的慈悲观音大士。
“进来，把手伸进去。哆嗦什么呢？”白衣人跪坐在蒲团上，倒是随身佩剑，他们面前是一个盛满了清水的水缸。约莫是养鱼的那种大小。水里是何物暂且看不清楚。上去一个女眷，神情慌张，双腿发软。不过她也不敢提出任何要求。只得伸出手。
“行了，下一个。”旁边的女弟子依言往手中玉简传输记录。这一幕，让施语阳想起来在帝都医院的热门主任医师门口挂号排队的感觉。就差叫号了。“没有灵根，既然这样，就一并送入竹园。这是师父的意思。”
“是，大师姐。”
听到灵根这个词的时候，施语阳还是一震，她心说，原来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修仙世界打开方式嘛。只是从之前那些普通人的行为举止来看。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从不知道还有修士的存在。
她说不准自己是不是有点期待。毕竟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并不）。
“无，下一个。”
放下手，她捧着一只湿淋淋的手，放在在伸进去的时候，只恍惚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发生，和预料一致，却隐隐有些失落感。当然。这种情绪稍纵即逝。她垂首站在屋外的时候。沐静姝和曹泉已经被归类在少数部分了。
“这是作甚？灵根是什么？”
“我听说...那些仙师说，有灵根，是可以修仙之人。”有个人这么低声说，其余在外站着的人心中，不知道是何感想。但是领会过仙师本事的人，谁能不羡慕这种移山倒海的仙术，又谁人不向往不周山和长生不老之说。
“传说灵帝就是求长生不老药遇见了冯贵妃....”有人继续说：“冯贵妃当真是...”那人悄无声息的往室内方向看了眼。目光隐忍。“那...”
“嘘，休要出声。”另一个人疾言厉色阻止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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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细枝末节的话哪怕千米之外，对这些修士而言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屋内一个白衣弟子嗤笑一声，说：“这些人，倒真是把姓冯的妖女当成了神仙供着。愚不可及。”
容荇笑了笑：“他们知道什么，师弟可听过个词，我偶然听得，却觉得十分妙。”她伸手一挥，手中麈尘轻扫衣袖。整个人落座下来。“说的是坐在井里观天。”她含笑指了指脚下，又摇了摇头。
那白衣弟子听了。愣了片刻。拱手说道：“确实极妙。”
屋内声音隐去，室外已经是一片乌压压的黑色。远处隐约有雷声传来。众人都唯恐下雨。曹泉先一步拦住了人群末尾的施语阳，她脸上早先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余光瞥过沐静姝。对她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佳？”
她见对方不说话，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安慰：“我听说竹园是个很清幽的地方，大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看来，那些仙门中人并没有赶尽杀绝，或许是要放过我们。如果以后咱们相互扶持，说不准哪一日还能回归故里。施妹妹，你说是不是？”
施语阳垂着头慢慢走。两只手在袖子里划拳。她忽的抬起头问道：“曹泉姐姐，你问我想不想回家？”她把“回家”这两个词咬的很重。眉间微微蹙起，上前两步背对着对方说：“我当然是想“回家”的。”两人隔着大约一步的距离。她继续说：“可是你别问我了。我不敢说，在这里我很害怕。”
“不只你是这么想，我也是这么想。“曹泉还想说。见施语阳扭头就走。不禁皱起眉头来。她手里微微用力。捏的手背青筋暴起。忽然她身后出现一人。盯着施语阳离开的方向说：“你不是说她可以的吗？”
曹泉继续说：“看来我判断的不对。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她转身就离开了甲板。夜晚的屋檐上，红色的花灯里面照映着暖黄色跳跃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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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这帮仙师的态度以后，众人微妙的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变化。在登上这艘船之前。恐怕他们还觉得前途未卜。但是现在明显的感觉到她们中有一批人很可能一步登天。
“我看她们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为何....”屋内，对着桌边的夜明珠。沐静姝脸上还带着怀疑和惊喜。她脸上时而迟疑，一会儿又变得疑神疑鬼。“你说他们给我们测灵根，难道是真的要将我们...将我们...”她眼睛里折射出着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淡蓝色光晕。
“我们是大周朝子民，不说天潢贵胄，祖辈至少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就是改朝换代，也没有将前朝臣子尽数斩杀的道理。如若真要让我们处置，何必费力带的这么远。”
角落一个少年骂道。两只手使劲拍打脚底下船舱板。发泄心中怨气。虽然修仙之人将他们视作蝼蚁。可在座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这几月的折磨虽然大大挫伤他们的傲气，可骨子里那种骄傲是没法短暂时间里抹去的。
“不过远的暂且不提，仙长令我等测试，难道是要将我们收为弟子？跟他们一样学习仙术？”这是一个测出有灵根的少年。他因为方才测出灵根，心中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隐隐生出了几分激动和期待。毕竟从古到今帝王的最终目标都是得到成仙，长生不老。作为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怎么没有期待呢。
“我呸，什么劳什子的仙术妖术。你可不要忘了祖宗是谁。咱们沦落到这里，是拜妖....拜谁所赐。”这是一个满脸愤懑的男子。他张口激动地，险些说出妖道二字：“大周如今国不成国。妖孽横行，这是不详的预兆.....”他一激动，滑到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