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晚自习,习沐就偷偷拉着张芸来到天台,站在高处看这个学校,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街上灯光璀璨明亮,真像满天繁星一样,他们置身于这样的地方,仿佛遨游太空。
“芸儿,你知道吗?我今天可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惊心动魄啊。”最后四个字特意加重了声量。
“咋的了。”
“还能怎么的,我今天上语文课做数学题被老师抓个正着。”
“你疯了吧,开学第一节语文课就作死啊!”
“我现在知道错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就问问你,你改过吗?”
习沐看张芸不太高兴,挽着她的手臂说道:“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让你做任何事之前想想后果,别那么鲁莽。”
张芸可是为了习沐操碎了心,不知道还以为张芸是习沐的亲姐姐呢!
现在张芸一脸认真的表情,似乎在担心些什么。
习沐做了一个鬼脸,成功地逗笑了张芸。
看见张芸笑了,习沐瞬间找到了台阶下。
“笑了,就别生气了,我怎么老是觉得你总是在害怕什么?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还有理了,关心你还有错了。”
“没有,你就当我想多了。”
“说实在的,语文老师有没有刁难你。”
说到这个习沐恨不得把所有苦水都吐出来。
“芸儿,你不知道这个语文老师简直就是个母老虎的存在。”
“你以为所以语文老师都像老纪那么好糊弄啊,说,这个语文老师罚你什么了。”
“没罚我,神奇吧!”
“你干了什么?”
“我能干什么,贵人相助。”
“贵人?谁啊?”
“数学老师。我答应在数学竞赛里取得名次,语文老师就可以不找我麻烦。”
张芸一晕,“侬脑子瓦特了,那可是数学竞赛,是所有数学成绩登峰造极的人才去参加的,我承认你数学成绩不错,但是咱能不能想想清楚啊!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习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了,你质疑我。”
“没质疑你,只是我们能不能量力而行。”
“我告诉你,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数学。数学可是我的精神支柱。”
张芸眉头一锁:“你的精神支柱不是工藤新一吗?”
“新一是我的灵魂向导。”
张芸看习沐一脸花痴样,特别嫌弃看着她。
“你以后怎么办啊!难不成你要把工藤新一从屏幕里扒出来和你结婚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新一和小兰是一对的,不喜欢小兰的新一就不是我喜欢的新一,你知道吗?我喜欢新一身上那股自信,还有面对任何事都能从容应对,最重要的是他对小兰从始至终不变的心,这些都是我没有的东西。”
张芸脸一冷说:“醒醒吧孩子,这世上没有这样的男人。”
“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
“就算是有,也不能被你遇到了吧,就算是遇上,那个人能看得上你。”
“说这话太让人伤心了吧!”
“这是事实。”
“谁说我遇不到了,我就遇到一个。”
张芸一看习沐这个样子故意调侃道:“哟,春心萌动了,谁啊,你们班的吗?说出来,认识认识啊!”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啊!你的眼里终于不再是只有数学了,说说,是谁啊?”
“好了,我说,他不是三中的,是一中的,叫齐宸。”
“谁?齐,,,宸。”
听到这个名字张芸一脸吃惊,无所适从,眼神慌乱。
“你怎么了?你认识?”
“为什么是他?”
“怎么不能是他了。”
“你喜欢他哪点了。”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没什么理由。心之所动,情不自禁罢了。”
习沐看张芸不在状态的样子,用手在张芸眼前挥了几下。
“怎么了,愣什么神啊?”
张芸一把抓住习沐的手,感觉快要哭了,眼泛泪光,努力克制自己情绪。
“小沐,你能不能换个人喜欢,谁都行,就是他不行。”
“为什么不能是他,芸儿你好奇怪啊!”
张芸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啊,我在榜单上看见过他,他可是全市第一名,应该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吧!多没趣啊,不适合你。”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呢!况且他在一中,我在三中,平时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就算是我喜欢他,也没有机会接触他啊,应该很快就淡忘了吧!”
“你真的会忘了他吗?”
“或许吧!”
现在习沐的眼神瞬间变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胆小怯弱的时候。
那时的习沐真的会让人心疼,习沐也看出张芸的担心。
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啊!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变成那个任人欺负的白痴了,我也不会再对一个人死心塌地的付出了。”
“小沐,你真的不要喜欢他,喜欢他会是一件很累的事,说不定会万劫不复的。”
“哪有这么夸张啊!”
习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着满天繁星瞬间勾起了往事。
“芸儿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可别提有多狼狈了。”
现在能笑着说出这话的人,曾经是受过多大的伤害啊!
张芸看着习沐的嘴角的笑容,真的很心疼:“小沐,你真的不必故作轻松的。”
习沐扭头看了一眼,笑着推了她一下:“怎么了,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你说过,如果有人让我一时不得快活,我就得让那个人一辈子不得好过。想想那时的你,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生命中。”
“那时我对你说是想让你坚强而不是像现在假意乐观。”
“现在这样至少没有人会认为我很弱小,我也不会因为谁遍体鳞伤。”
“那你答应我,不要太喜欢齐宸,真的。”张芸脸上一脸担忧。
“我知道了。”
虽然习沐嘴上这么说,但是张芸心里很清楚,习沐是一根筋,要是认定一个人,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世上没有人比张芸更了解习沐了,现在的习沐是她打造出来的,真实的习沐不会经常笑,不会和朋友打闹,只会一味地附和其他人的喜欢。
想当初张芸刚刚转入实验中学时,一眼就注意到习沐的与众不同了,那时的习沐只会傻傻的为别人付出,只为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就只是因为习沐是班里唯一一个农村出来的。
可就算是习沐怎么对其他人好,还是无法真正获得一份纯粹的友谊。
张芸的出现改变了一切,是她教会习沐不用事事顺从,懂得拒绝他人。
自重的人才会让别人尊重。
可现在的习沐只会掩藏自己的心事,总会一个人偷偷伤心,自己消化不开心的事情。
看上去无所谓的人,其实才会计较他人的眼光。
现在的习沐在喜欢的事物前,眼神里会流露出黯淡的神情,毕竟她骨子里的自卑是改变不了的。
刚刚谈及齐宸时,习沐的眼里就是这样的目光,真的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习沐了。
齐宸会是那个打开习沐心扉的人,还是会让她在自卑里越陷越深的那个人,在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故事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张芸看着习沐,她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忧伤,这种被掩藏很好的忧伤。
张芸心想:“终究还是我把你拖入地狱的。”
作为曾经拯救习沐于水火的白天使正在慢慢转变成***。
夏天的昼夜温差还是大的,只是在天台上站了一会,习沐就不停打冷静。
习沐不停摩擦手臂:“芸儿,我们下去吧,挺冷的。”
“嗯,下去吧!校车快开了,我先走了,你回去小心点。”
下了楼,两人就分开了,张芸看着习沐的背影,小声地说:“对不起。”
比起习沐的心事,张芸的心事更沉重,她的心里有着对某个人的亏欠,所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是弥补。
张芸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根本没有资格哭,在世人眼中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她甘愿当一个棋子,堕入地狱。
张芸现在苟活于世上,已经没有了生的自由。
夜晚,熟睡中的张芸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个女生满脸是血向她走来,嘴里一直说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说着说着一只手狠狠掐着张芸的脖子。
张芸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看着漆黑的房间,不由得哭了起来,她真的很害怕,已经有无数个夜晚她做过一样的梦,如果重来,她宁愿和她一起死,至少现在不用受这种煎熬。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习沐不停地训练数学题,可以说是达到走火入魔的境地。
课余时间除了做数学题还是做数学题,有时候甚至忘了吃饭。
终于,数学竞赛终于到了,习沐得知比赛场地在一中,怀有一丝希望,心想:“他会不会参加。”
果然,不出所料,习沐在比赛现场看到了齐宸,看见齐宸哪还有心思做题,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齐宸。
他还是那么从容淡定,没有表情的一张脸简直就是个木头。
比赛进行到一半时,习沐不经意间看见齐宸拖着下巴无聊得转着笔,从习沐的视角可以看见齐宸的试卷上已经写的满满当当。
自己才写完三分之二,习沐的注意力很成功的被齐宸吸引过去了。
然后,神奇的一件事发生了,齐宸竟然往后看了眼,就是这一眼,两人的目光对上了,持续了几秒,习沐心虚地低下头写题。
习沐心想:“他怎么回头看了,他刚刚是不是怀疑我偷看他,这也太尴尬了吧!”
不过就是刚刚那一眼,习沐发现齐宸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啊,刚刚好能够装下一个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只需要刚刚好就行了,过犹不及。
还在习沐神游时,监考老师突然说:“注意了,还有半个小时,请没做完的同学抓紧时间。”
习沐心想:“什么,只有半个小时了,那怎么来得及,我还有三个大题呢?都怪齐宸过分吸引人,消耗了太多时间。”
接下来半个小时,习沐暂时把齐宸放在一边,全心全意地做题,还好,在最后一刻,习沐完成了。
放下笔的那一刻,习沐松了一口气,看着监考老师把试卷一个一个收走。
按照一般流程,可以选择留下来等着比赛结果,毕竟参赛的人不多,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改完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去等消息,不过这样的学生大多没有希望。
习沐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留了下来,主要是因为齐宸也留下来了,那习沐就更没有理由走了。
可是批改卷子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很熬人的。
等待过程中,习沐不停打哈欠,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
也难怪,过去一个星期里,习沐没日没夜地做数学题,都没怎么睡觉。之前是因为比赛的兴奋感维持着,现在比完赛了,绷着的弦终于松了,困意就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半个小时后,习沐被身边的人摇醒,习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慢慢睁开眼,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习沐摸不着头绪,尴尬地笑了笑。
突然,身旁的人轻轻告诉习沐:“叫你呢?”
“啊?叫我干什么。”
“你傻了,叫你上台领奖。”
听到自己拿到名次了,激动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习沐激动完后发现事情不对,周围人的目光看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比赛现场呢?这就意味着他也看到了。
习沐四处寻找齐宸的身影,最后她在领奖台上看见了齐宸。
习沐心想:“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位同学,还不来领奖。”
听到监考老师这么说,习沐慢慢地走上领奖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齐宸是在看自己,现在这个场景都可以脑补成两人的婚礼,他站在红毯的另一头,习沐向他缓缓走去。
等到习沐站在领奖台上,她向旁边瞟了一眼齐宸,这是她第一次离齐宸这么近,近得她都可以闻到齐宸身上淡淡的栀子花味。
“恭喜习沐,获得第二名。”
监考老师翻了一下习沐的基本资料,吃惊的发现习沐是高一新生。
“没想到习沐同学也是高一新生,在几乎全是高三学生的比赛中杀出重围,真是不容易啊。简直和齐宸一样优秀啊!”
这估计是他们两的名字唯一一次放在一起说,因为除了数学,习沐真的没有别的可以与齐宸相提并论。
习沐和齐宸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恭喜。
整个过程就像梦一样不可思议,没过多久,比赛彻底结束了,所有学生各回各家。
习沐拿着奖状,一个人走在空旷无人的校园里,她看了一眼手表,才刚上课不久,难怪校园里没有人。
习沐不知不觉地走到当初见齐宸的那个地方,习沐走过去,坐在齐宸坐过的地方,眼神稍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她才从包里拿出借张芸的手机,摆好一个极傻的pose,然后卡擦一下。
照完之后,习沐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不太满足,心想要是能和齐宸照一张就好了。不过习沐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习沐站起来想和旁边的玉兰树合照一次,习沐单手比ye,点了一下,好了。
习沐感觉不对,刚刚出现在屏幕中的人不是齐宸吗?习沐转身看见齐宸正在向校门走去。
习沐忐忑不安,心想齐宸刚刚看到了自己吗?知道自己不小心和他照相了吗?不过看齐宸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向校门口走起。
习沐看着刚刚的照片,拍的真好,把齐宸的侧身拍的一清二楚,习沐心里美滋滋的。
腿脚也不自觉的跟上齐宸的步伐。
阳光把齐宸的影子拉的很长,习沐低头踩着他的影子慢慢跟随着他。
可是太过于投入,当一棵大树遮住了齐宸的影子,习沐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
然后,当齐宸停下来,习沐就撞上了他,在那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习沐抬头看着齐宸,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微风从耳边缓缓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阳光慢慢落在他的脸上,一切都妙不可言。
习沐呆在了原地,真的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可是理智还是把习沐拉回了现实。
习沐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习沐就灰溜溜地逃走了,她不敢看齐宸的表情,害怕看到他不悦的表情。
习沐走得飞快,面对喜欢的人,习沐终究还是那个自卑的女生。
习沐坐上回三中的公交车,在车上习沐拿出手机看着刚刚无意间看到的照片,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把照片通过QQ传给了自己。
她不停地把照片放大,这可是他们的合照啊,尽管是在另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
下了公交车,习沐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学校,而是到学校对面的照相馆,把照片洗了出来,然后习沐把照片夹在练习本里,最后她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然后习沐满足地回了学校,她把奖状给数学老师和班主任看。
王老师还好,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习沐,干得好。”
“那我是不是不用写检讨了。”
班主任看了一眼语文老师,语文老师知道自己不占理,只好说:“不用写了,不过下次不要在我的课上做数学题了。”
习沐信誓旦旦地向语文老师承诺:“我以后再也不在您的课上写数学题了。”
说完,习沐就把奖状草率地揣到了书包里,看来这次比赛,更加值得习沐珍藏的不是这个奖状,而是那两张来之不易的照片。
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啊!他们又一次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