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听小二叙述之后更是来了精神，非要拉小二坐下讲个清楚。说着还给小二倒了一碗葡萄酒，小二见李平生如此诚意，加之现在也不算客流量过多，索性也就一屁股坐下与其说个大概。
“客官，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有多惨烈，恨不能一条街的街坊都来围观了，整个坊市都堵住了！”小二抿了一口碗中的酒，眉飞色舞的叙述着那日的盛况。
“你们老板娘还真跟那四十几个人打起来了？”李平生一脸的不可置信，虽说从小二所言中可以看出那老板娘确是有几分能耐，但是让一个弱女子与四十几个彪形大汉对打，任是谁也想不出其他的后果，除非。。。除非那个人是李沉檀或者赵夕彤？李平生本想否定自己的观点，但抬眼看看不发一语的李沉檀，好像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硬生生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继续听小二讲故事。
“打了！”小二坚定的说道。“不仅打了，而且赢了！”
“嚯！小二哥再讲讲！”
“那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便叫手下一拥而上，但我们老板娘可以说是一拳一个，连身影都看不清，也就几个呼吸，那几十个大汉倒了一地，再看我们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那为首之人的身后了，征用烟袋横在那人的脖子上！”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是真的！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为首那人还要放狠话，结果话都没说出口，就被我们老板娘一句“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吓得一机灵跪在了地上，最好玩的是那人本想带着人赶紧跑，却被我们老板娘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我是说让你滚！谁让你跑了！”那人居然真的是带着四十几人在地上打着滚离开的！”
李平生听得哈哈大笑，如此一说这老板娘倒真是一个妙人！
“但是你们终究势单力孤，只怕这事还是不能善了。”李沉檀望着眉飞色舞的小二幽幽的说道。
“可不是，听说那人放出了口风，要让我们三日内滚出长安，否则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无耻，然后呢？”李平生恨恨得说了一句。
“你不会自己看啊，这酒肆不还是好好开这么。”李沉檀说道。
“说来也怪自那泼皮。。。。。”“水牛，不好好干活儿在这和客人瞎聊什么呢？不想要工钱了？”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来，打断了小二的谈话。李平生与李沉檀放眼望去，只见老板娘步履轻盈，拿着烟袋从二楼款款而下，径直走到了李沉檀旁边坐下。
“还不快去干活儿！”老板娘看了小二一眼，小二谄媚的一笑，赶紧起身，李平生看得出，小二眼中充满了敬畏，但那种敬畏确是心悦诚服，没有一丝不满意。
“得，掌柜的，我错了，我这就干活去，您可千万别扣工钱，我这上有八十老母还等着我养活呢。”
“贫嘴，快去把酒窖里的空坛子归置一下。”老板娘微微一笑说道。
“得嘞。”小二应声而走。
“让二位见笑了，小店的伙计，没什么礼貌，还请二位海涵。”说着，老板娘微微欠身，算是赔了个不是。
“诶，没有没有，是我强留小二给我讲讲老板娘勇斗恶霸的故事的，没想到老板娘真是个女中豪杰。”
老板娘笑着摇了摇头，从小学过两招乡下人的把式，也算略有小成，打几个泼皮罢了，算不得什么。
“乡下把式？老板娘过谦了吧，单是几个呼吸放倒四十几个人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李沉檀破天荒的主动和老板娘说起话来。
老板娘微微一愣，转而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那依这位姑娘看来呢？”气氛刹时紧张起来，李沉檀与老板娘互相直视着彼此，似乎都要从对方的衍生中看出些什么。
“只怕老板娘深藏不漏，是个。。。”
“什么？”
“是个修行中人！”李沉檀坚定的说道。
老板娘又是一愣“啊？啊！哈哈哈哈哈姑娘有见地，有见地。”
“哎呀，你们两个就别在那打机锋了，老板娘，快和我说说那些人限你三日之内离开长安之后呢？”李平生打断了二人的交流，他更关心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此刻他已对这老板娘的经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板娘故作惆怅“唉，要说这世道真是不容易，我一个女儿家来这长安开酒肆，谁知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泼皮放出风之后我本打算惹不起他们就离开长安算了，谁知道也许是好人自有天相助吧，那些恶霸竟然全都消失了，此后再没在长安出现过，许是犯了什么事逃跑了吧，至今都没出现过。”
“哦？还有这种事！”李平生听得眉头一皱，心说这老板娘真是吉人天相，不过这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可是老板娘的话听到李沉檀耳朵里则变了味道。
“全都消失了？”李沉檀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可不是，听说那伙无赖都是长期盘踞在这个坊市中的一个叫东胡帮的帮会，那日之后，居然整个帮会的人都一夜之间不见了，人们都说是因为为了躲避江湖仇杀，整个帮会都迁出长安了。”老板娘叙述到。
李沉檀心里一沉，怎么可能这么巧，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再看老板娘之时已经多了几分玩味。
“二位怕是不是本地人吧，这位小客官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觉得十分眼熟，似乎很像我一个故人，不知小客官从何而来啊。”老板娘笑着看着李平生，眼神中似乎在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脑海中飞速运转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河北道回风郡人，此行乃是来长安考试的。”李平生直言不讳，更何况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老板娘思索许久似乎还是没想起来这少年到底是像谁，索性愁眉一展“呦，读书人，读书人好，读书人好啊”老板娘显然会错了意，她以为李平生是来上京赶考的。
“我们是。。。”
“敢问老板娘芳名？”李平生刚要辩解，就被李沉檀打断了。
“傅云姿，不知二位。”
“我叫李平生，她叫李沉檀。”李平生说道。
“你姓李？”老板娘似乎脑海中灵光一闪，竟是提高了声调问道。
“是呀。”李平生疑惑的看了看李沉檀，似乎不解老板娘为什么如此大反应。
“河北道！你认识李威吗？”老板娘紧跟着问道。
“不认识！家中长辈无一人叫李威。”李沉檀放在桌子下的脚踢了李平生一下，再次打断了李平生转而率先抢答到。
老板娘看着一脸笑意的李沉檀，眯着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一时间散热你都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了尴尬。“哦，原来如此，我曾有一故友唤作李威，后来不知所踪，见这位小客官与其有些相像，便开口一问，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相逢即是有缘，你二人在长安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这找我，我一向与姓李的都很投缘，我这便不打扰了。”说着，傅云姿打算起身告辞，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又坐回了原处。
“我还有些话和李小姐说。”
“请说。”
“李小姐心思玲珑，聪慧得体，下面我要说的话请务必记住，能听进去几分就全凭李小姐自己了，也算我傅云姿仁至义尽。”
“请老板娘指点。”
“长安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太平，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最好还是回乡为妙，我的其他一些朋友也和那李威是旧识，只不过与我相比交情都算浅的，甚至有些仇怨，这位小客官与李威如此相像，只怕会引起麻烦。”
说着傅云姿意味深长的一笑，看着李沉檀，似乎是想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谢老板娘指点，铭记在心。”李沉檀显然是听懂了，不过更多的是疑惑，疑惑这老板娘究竟是谁，而这其中的脉络又是如何，想到此处李沉檀不禁眉头紧锁，面容也冷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这酒肆找我，我和姓李的一向投缘，不用客气。”傅云姿再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李平生与思绪繁乱的李沉檀待在原地。
“她说的不就是我爹么！你干嘛不让我说？”李平生小心的凑近李沉檀问道。
李沉檀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板栗“你都多大了，说话都不过脑子么！”
李平生疼得“哎呦”一声赶紧抱着脑袋“怎么了嘛！”
“你爹只是个河北道普通的乡下农民，为什么会认识她？你看她的岁数，比你大不了几岁，就算认识你爹，那她那时的岁数得多小，怎么可能记得？还有刚才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你听懂了么？”
李平生捂着脑袋疑惑的摇摇头“没，没有。”
李沉檀作势欲再打，李平生机警的向后一躲“别打了，都打傻了。”
李沉檀悻悻的放下举起的右手“你就是个大傻子！最大的那种！”
李平生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有你么，一家人里有一个人聪明就好了，我不用太聪明。”
李沉檀看着呲着牙傻笑的李平生不知怎么心里的怒气竟然消减了几分，再次伸出右手。
“还打？”
“帮你揉揉！”
李平生这才放心的放下了抱着脑袋的双手，任由李沉檀揉着他的脑袋。
“这个女子应该没有害你的心思，十有八九也已经猜出我刚才是在骗她了。”李沉檀说道。
“那她最后几句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特别明白，但是我能听出的意思是最近长安可能要发生大事，她劝咱们没事早点回乡，还有就是，似乎也有别的人认识你爹，而且关系很可能不太好，她是提点咱俩小心一点。”
“那这么说来这老板娘应该不是坏人。”
李沉檀不置可否，一边揉着李平生的脑袋一边思考着。
“你们俩命真大啊。”许久不说话的妖神突然说话了，一说话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龙？怎么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李平生日常引战。
“妖神？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李沉檀也是一头雾水，妖神这话到底从何说起。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俩难道就不怀疑为什么一个四十多人的大帮会为什么会一夜之间消失了？”
“我当然怀疑了，什么犯事跑路，屁！明明就是怕了老板娘还嘴硬说大话，无法兑现羞得解散了。”李平生故作聪明道，妖神自动忽视了这个没带脑子的家伙。
“我猜到是那老板娘干的，但是看其给我的感觉却也不像个杀伐果决之辈，否则在那泼皮第一次挑衅之时只怕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哪还会有第二次。”李沉檀冷静的分析道。
“哼，说的不错，可是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气味？”
“血腥气！”
李沉檀与李平生听妖神如此一说都努力用鼻子闻了闻，可是似乎毫无发现。
“没有，除了葡萄酒味比较浓烈，再就是那老板娘身上的香粉味和烟味，她抽的烟倒很是不凡，闻了之后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李沉檀道。
“哼，能不舒服么，你可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
“什么？”
“骨粉，人骨粉，我要是没猜错，这老板娘的烟，怕是烟丝配合人骨粉再加上一种珍贵的致幻草药配置而成的，除了能掩盖血腥气还有一种致幻的作用。”
李平生与李沉檀闻言俱是一惊，“不会吧。”
“你二人闻不出来很正常，这女子手段很是高明，将自身的气息掩饰的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但是棋差一着，这种烟雾对于我来说没有用，所以我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血腥味？鬼灵！”李沉檀惊呼道。
“没错。只怕还不是普通的鬼灵呢！”
“那她为何出言提醒？”李平生反问。
“这我也不得而知，不过这里还是以后别再来了，也幸好你刚才说是考试，却没说是镇灵司的考试，否则只怕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家酒肆都是问题。”
李沉檀倒还好，李平生经妖神如此一说顿时汗如雨下，原本在他眼里风华绝代的老板娘，突然之间变了形象，就连她的笑仿佛都变得可怕至极。
“李，李沉檀咱们走吧，买完东西赶紧回夕彤家去。”李平生慌忙起身，若不是怕被那老板娘看到产生怀疑，只怕已经用吃奶的力气逃出酒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