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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妖风寨里论阴阳

苗小天听得此番言语,心中暗道:“这刺猬妖说话不像是作假,但此处疑点颇多,且让我试它们几试。”它们几妖初来乍到,对此处一切皆不了解,唯有多疑才是保命的良方。就好比行进至一片沼泽,如不时刻投石问路,只会沼灾缠身,如此还修什么仙,直下地狱修鬼道去也。

苗小天直起身来,朗声道:“陆大伯所言我等自然愿意相信,只是本喵初来此地,看见此地种种颇像我的家乡,心生乡愁,便多看多想,思量之下,还有几件事不解。”

玄月、图浪几妖对视一眼,自知万妖谷远离世间喧嚣,自成一方小世界,苗族又是谷中三甲的大妖族,与这混乱贫瘠的九叠山哪里相像?

“苗道友但说无妨。”陆鸣人起身道,听柳圆讲完前因后果的他自然知道这只说话喜欢绕圈子的小公猫就是众妖中的扛把子。

“本喵疑惑有三。一,众所周知,鹿族的鹿角既是攻击利器,又是妖术神通凝结的精华。但很少有妖知道,鹿族的身体康健与否,也在妖化真身的鹿角上体现,体强者两只鹿角昂扬生姿,体弱者鹿角光秃无神,昔日有练体成神的鹿族妖王路不平,妖化真身显化之后,两角如同铁树银花般锃锃发亮,他并非全力练体的妖王,但那两角所蕴含的妖力足以让主修妖力的妖王胆寒,是以,路不平称得上是千年来肉身实力第一的鹿族妖王。再看陆大伯你,你一只角似是脱落一般,另一只鹿角却成分岔状散开,枝节相扣,隐隐形成圆,这分明是圆融交汇、生生不息之相,你的肉身实力,怕是在二重天妖中难有敌手。但是本喵又观你走路轻浮无度,晃似行将入土,何解?”

陆鸣人微笑一下,似在思考如何回答。那刺猬妖贾大为听得此言,却是满地打滚,哈哈大笑,声如洪钟。柳圆与小金已看出黄有智之前的不信任,现在又听得苗小天的疑问,面色自然低沉,一场大战之后,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她们也发现苗小天等妖已接纳自己作为伙伴,她们也真心想要跟着苗小天等妖闯出一片天。但陆伯伯对自己有传道养育之恩,若是亲人朋友撕破脸打作一团,最憋闷的怕是她们了。

半晌,陆鸣人道:“第一个问题我先不予回答,请苗道友继续说下去。”

苗小天也不含糊,朗声道:“二,既然你们有传音鼓这样的神奇物件,为什么柳圆和小金走失后你们没有阻拦,还自称寻不到,何解?”

苗小天两只前爪抱胸,也不停顿,继续说道:“三,斩草除根的道理,三岁小妖都明白,妖风寨某只妖有能力让你这个二重天内鲜有对手的大妖中毒,而后却不杀你,不杀你也就算了,所有当过英雄的妖都遭到了报复,但都只是“受伤”而已,何解?”

苗小天双目澄明,直视陆鸣人双眸。听过苗小天的一番言论,小金耐不住性子开口道:“小天,你这第三个疑问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报复非得杀生,是不是,陆伯伯。”说着她回头看向陆鸣人,却见陆鸣人双眼也紧盯着苗小天,看也不看自己,眸中情绪颇多,有赞叹,有惊讶,也有一些捉摸不定的因素,就像是——“杀意”。小金看在眼中,本就悬着的心又提了提。

苗陆二妖对视一会儿,陆鸣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大为,解答他们第一个疑问吧。”

贾大为耸了耸肩,说道:“第一个疑问算不得疑问,你也说了鸣人的只有“另一只”鹿角长得大一些,那是因为鸣人所中的毒,就是一种伤其半身的毒——阴阳毒。”

“阴阳毒,是类似于半冰半火那样的毒吗?”柳圆也奈不住性子,发问起来。

图浪道:“并非如此。一代名妖李青牛说过,天地万物,恒生于阴阳,正反相生,阴阳相对。所谓阴阳毒,并不是指毒是阴阳双方的,而是指此毒只摧毁受毒者体内正反阴阳两种相气的其中一种,致使受毒者阴阳失衡的极端毒术,这相气可以是妖身上的任何有实无实之物,双手、双角、思维、意志等都有可能。比如:精气与颓气是相生的相气,它们让我们疲惫知道休息,醒来不负光阴,针对妖的精气进行摧毁,致使受毒者满身颓气,得了“懒病”,类似这种的毒术便被叫做阴阳毒。”图浪作为一只立志当刺客的兔子,怎会不涉猎最易以弱击强的用毒知识?

“我还是不明白,这种毒到底有什么恐怖的,如果中了必死的招数,哪怕不是毒,妖也肯定会失去希望变得颓废,这有什么不同吗?”小金道。

贾大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图浪,道:“兔子小哥刚才说过,阴阳毒是一种极端毒术,必死的手段未必当得起极端二字,比如说,第八组织观音坛坛主菩萨蛮的成名绝技“千针泥手菩萨”,针雨撒过,打的敌人体无完肤,毒的大地寸草不生,但本质也只是通过从外部发动出更强大的妖术摧毁敌人的攻击手段,而极端的阴阳毒,是毒术发出后,彻底消灭或短时间消灭敌人体内的一种相气,从内部让敌人自行崩溃的手段。从古至今,很多闯出名堂的妖所使用的神通都属于阴阳毒,比如:打破妖体内的抗体,使得妖极易患病的妖术“绝长寿”;击溃妖心中的自信,使得妖频犯错误的“无我瞳”;完全封印妖的生气,让妖成为死气缠身而不死的尸体并操控死气进行攻击的“控尸语”......”

“陆伯伯到底是哪种相气受损了?”贾大为讲个没完,柳圆早已极不可待,突然打断它问道。

“它中的是让妖阳气归于无的火毒。”

“阳气?”

玄月、小金等妖还在发愣,黄有智突然惊呼,“那岂不是说路前辈他现在是个母鹿?”

“咳咳咳...”被黄有智刺激,鹿鸣人一阵胸闷,不住咳嗽起来。

“不仅如此,有句话叫做““阳强则寿,阳衰则夭”,阳气不仅是区分雌雄公母的原动力,还与生气相近,是温养身体,修复创伤的一种相气。但鸣人现在体内阳气极为缺少,长此以往,命不久矣。”

“第二个问题,是因为只有二重天才能接受传音鼓的鼓音。当初老鹿发明这件宝物的时候并不光彩,因为这鼓本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攻击法器,能以鼓音扰敌心神并发出音波攻击。”

陆鸣人咳嗽几声,将话把子接了过来说道:“某一日我突发奇想,向着这宝贝鼓施了神通——指鹿为马,结果那鼓变了个样子,无法再发出音波攻击,更无法扰敌心神。但细细研究之后,竟发现这鼓能够发出一些远超音波覆盖范围的声音,我们一群老伙伴好奇心起,研究了不知多少午后,才发现它的妙用——传心通。有了这物件,就像拥有了传心通这一辅助神通般,只要能够通过特殊节奏打击,方圆百里内记下那一节奏的妖心中就会听到特点节奏的声响,但是无法联络,只能单纯以次数代表紧急程度。”

“愚蠢,真是愚蠢。”众妖望去,说话的却是外表憨厚粗犷的黄有智。

黄有智说道:“路前辈,别诧异,我只是有感而发。”

贾大为高看了黄有智一眼,“哦?这位小黄牛道友有何高见?”

黄有智心说这老杂毛竟然看轻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道:“方才听你们说,这法器能够媲美传心通的神通效果,这完全是痴子之论,这法器的真实价值远未被你们发掘出来。”

“一为覆盖范围之差,据我所知,四重天的妖王发动传心通,也仅能覆盖十余里范围,真正做到方圆百里间辩其位传其音的已不是妖,是真仙。”

“二为消耗之别,依刚才情形,小金只耗费了极少的妖力敲击此鼓,就让秃头老刺猬前辈听到了特定节奏的鼓音,要知道真正的传心通若是想要远距离寻妖,可是极其耗费妖力的,妖界之中各大寻妖组织可是明码标价——1000灵石寻一次妖,有的寻不到妖还不包退。而且,传心通每多与一只妖连接就会消耗成倍的妖力,但这个鼓连接多妖之后是否会多耗费妖力仍是未知数。”这黄有智分析的头头是道,嘴上也不饶妖,报了刚才老刺猬叫他“小黄牛”的轻蔑,贾大为眼皮子一番,也不做声。

“其三最为重要,为接收条件之别,只需要记住特定节奏并到达二重天之境就能接收传音,你们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众妖沉默,玄月双眉紧皱,图浪低头沉思,秋叶放弃思考,在那理着自己洁白的尾巴,柳圆似乎被老鹿变成母鹿的事情惊了神,未认真听。小金最先开口:“接受条件限制少?”

“这只是答案的一小部分。”黄有智耸耸肩。

“妖力可以用灵石来代替,可以省去施法者和接收者的妖力。”玄月道。

“离答案很近,但还不对。”黄有智依旧摇头

“是可重复性。”苗小天道。黄有智抬头看了一眼苗小天,二妖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炙热的光芒。

陆鸣人脖子向前伸了伸,众妖这才发现他的身子已有些佝偻,只听他说道:“这只是一次奇怪的失常,我没有那么多法器可以用神通来挥霍,何来的可重复性?”

“不是指鼓的可重复性,我们可以把这个鼓当做基石,利用庞大妖力即可接收的特点,制作出多个可以互相联络的法宝。”黄有智解释道。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在战场上掌握彼此位置,能够实时联络,联动协调快敌人一步。而且,如果能够破解路前辈误打误撞碰出的鼓法器的构造,我们就能够垄断这一市场,我们将成为天下第一有钱妖!”苗小天喜的眼冒金星,道。

贾大为完全对眼前的这只黄牛妖起初满是不顺眼,它一向厌恶个子高的妖,但如今对这牛妖的印象却是大大改观,它望向陆鸣人,眼中有些莫名的感情。

陆鸣人自然知道那种感情的名字——希望。

它直起腰杆,将仅剩的那只昂扬生姿的鹿角高高挺起,双眼直视苗小天,向它说道:“苗道友,我现在解答你的第三个愿望,解答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老朽一个请求。”

“陆大伯请讲。”

“昔在灵犀畔,遥望九叠峰。不羡天上水,吾地有芙蓉。自从和大戈一同来到这里,我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九叠山就是我的根,我希望苗道友能够与我等合作,一同守护九叠山平安。”陆鸣人回想往事,眼中泛起温柔与沧桑。

苗小天微微一笑,似看破陆鸣人心中所想一般,说道:“放心,只要是善妖,都能在我的第九组织中发挥力量。”

陆鸣人听闻此话,本已经阳气渐无的它双目竟透出一丝精气,双肩向后稍扳,胸膛挺起,连叫三声“好”字。

而后屈膝跪倒,道:“妖风寨大当家陆鸣人愿听苗组长调遣。”

“陆伯伯你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吗?”柳圆与小金双双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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