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听了,心里更是惶恐。
张大夫人道:
“既然这个贱人都能被陛下看上,咱们家的洁儿聪明可爱,若是洁儿能入了陛下的眼,那你才是真的要大富大贵了。”
“这都是各人缘法,洁儿性子单纯,哪能适应了宫里的生活。”
“你这家想岔了,陛下如今后宫空虚,要是能早入宫,至少也赚了资历,站稳脚跟,要是能尽早怀上龙胎,那可就太好了。”
郭夫人不甘道:
“可惜这都是那小贱人的机会了。”
张大夫人见话已经说的差不多,眼睛盯着郭夫人道反应,却装作无心道:
“咱们洁儿可不比那小贱人差,她有的,为什么洁儿不能有。”
“你说什么意思?洁儿再好,没有与陛下接触的机会,那也没有办法。”
张大夫人道:
“有心自然有法子,如今大家都盯着中宫之位,陛下心里有郭璃,必然不会让她贸然进宫,所以咱们还有时间,陛下还没得到郭璃,必然日日惦记,他们必然会有私会的时候,到时候想办法让洁儿入陛下的眼,难道还没机会吗?”
郭夫人犹豫不决道:
“他们行事必然隐秘,我们何处得知去?再者万一惹了陛下不快,我们郭府可就完了。”
“你处处为郭府考虑,可曾考虑过自己?那郭璃与你不是一条心的,日后她会如何待你,你心里没有猜想吗?只有洁儿成为陛下的宠妃,郭家才能真正沾光,义山成了陛下的小舅子,还用得着像姑爷一样苦苦熬到要职吗?”
郭夫人神情恍惚,一时竟做不出决定。
张大夫人见此,再下一剂猛药,悲伤道:
“我们府里一日不如一日连累你在郭府低位不稳,还要你常常接济,姑爷虽然是好性子,我们这样总是手心向上,你与我们张家,在郭家人面前都矮了一头,如今连个庶女都要爬到两家头上了,小时候我就觉得洁儿是个好命的,你却犹犹豫豫阻她前程,我们家也只好眼看着败下去无回天之力了。”
这些年,郭夫人与郭浩相敬如宾,郭浩连个妾室都没有主动纳过,连郭璃,也是丢在老家十几年,说到底,一半看的是夫妻情分,另一半何尝不是因为母族,近些年张家落败,郭浩却水涨船高,郭夫人心里不担心是假的。
“你觉得我的洁儿真的能当皇妃?”
“那是自然,我这个舅母还能看错她不曾。”
一步登天的机会放在面前,有几个人会放弃,郭夫人终究还是点了头。
张大夫人连忙拉着她,将想了半日的主意细细讲给她听,郭夫人认真记下。
“这些可别告诉老夫人,不然她老人家又要说我们痴心妄想了。”
郭夫人道:
“我晓得了。”
当下已经决定要郭洁入宫,并且要在陛下心里留下印象。
暮晚一行出城二十里,到了南山下,找了一处向阳地,此处野菊已然开遍山脚。
郭洁虽然在京城住了十几年,却从未像现在一样,随意走,随意停,与秋意深深接触。
一时兴起,拉着暮晚和姐姐,在菊花从中跑了起来。
暮晚二人也随她去了。
跑累了,随处坐下。
谢怀提着食盒,艺妓花锦抱着琵琶,走在后面跟着,二人见此不免也笑了。
郭璃坐下编了几个花环,郭洁戴往暮晚面前凑:
“好看吗,好看吗?我从来没有过这个。”
“当然好看,不过人比花娇。”
郭洁拿过另一个给暮晚带上,仔细欣赏一下:
“人比花娇几个字,还是更适合暮小姐你,若我是个男子就好了。”
说着,又给郭璃戴上,三人笑个不停。
谢怀二人走近,郭洁忙拿起最后一个,递给花锦:
“花姑娘,这是给你的。”
花锦竟有些受宠若惊,她在楼里收过价值千金的礼物,却没有一个比这个更珍贵。
因为她们的的确确把自己当作同伴,而不是取乐的艺女。
她们虽然是贵族小姐,却亲手给自己做了花环,亲手送给自己,而哪位暮小姐,更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郭洁站起来,给花锦戴上:
“花姑娘带上也好看。”
花锦笑道:
“我可不信花,花锦只是个艺名罢了,不过叫我花姑娘的,郭小姐还是第一个。”
“这样啊,那你的真名是什么,你姓什么?”
花锦眼中恍惚,微微摇头:
“已经记不清了。”
郭洁闻言,指着无边花海:
“没关系,繁花似锦,这天下的花都是你的家人。”
暮晚笑道:
“你啊,得亏是没生成男子,不然天下女儿都要被你哄了去。”
谢怀道:
“放心,有我在,她只哄得走一半,剩下一半是我的。”
将食盒放下,走到暮晚旁边,顺手牵走了暮晚的花环: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我带你们出来玩,你们居然不给我编一个。”
郭璃道:
“我不是怕给你一个,你那一半的女子都不来了嘛。”
暮晚不管他,伸手就要抢回来。
“唉唉唉,你别抢,要坏了。”
“是你先抢的!郭姐姐给我的,才不给你戴。”
郭璃笑道:
“那我再编一个还不行吗。”
谢怀抢不过暮晚,只好作罢。
暮晚故意摘了许多花,插在谢怀的脑袋上:
“你多带些花,招花引蝶去吧。”
谢怀翻了个白眼道:
“那我谢谢你。”
玩的累了,暮晚将双手枕在脑后,直接倒在花丛中。
郭洁有样学样,倒在地上。
谢怀把食盒打开,各色点心,还有烤鸭美酒。
暮晚却拿来水囊,打湿了帕子,认认真真擦了两遍手。
其它人跟着照做了。
谢怀带的是酒劲小的果酒,几位女子也能喝些。
郭洁不常喝酒,喝的面色酡红,倒在郭璃腿上:
“暮小姐,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今天我太快活了。”
暮晚笑笑,将打湿的帕子递给郭璃,让她给郭洁擦擦脸。
花锦见大家性子正高,拿过琵笆,指尖一动,美妙的乐声荡出,酒意更浓。
谢怀拿下腰间的笛子,跟着奏起来。
暮晚听的高兴,随手摘下一只菊花,反手一跃,用菊枝挥舞起来,传世的剑法此刻看起来更像一直绝世的舞。
乐声穿过花海,飞舞的裙裾擦过绽放的花朵。
好一段恣意的人生。
郭璃姐妹醉眼朦胧,只觉身在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