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酝道:“可有证据?”
暮晚见他丝毫不在乎自己夫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铁面无私,还是演技无双。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这边也不用怕他,好好试探他一番,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认证物证都在外面的人手中,不过我说的几条罪状是我所见,我见周家人如此跋扈,定然不止这些,还请大人给百姓们一个公道,彻查周家。”
南澈的暗卫们,早就抓了周家几个最受重用的狗腿子,这些狗腿子也不是什么忠心之徒,稍用手段,便招了。
让人带了几位受害女子和那些狗腿子在外面候着,南澈还让人统计了名册,这些年在周府手中遇害的无辜人,已然上百!
林酝看了人证物证,勃然大怒:“好一个周家,你们打着本官的旗号,在外面为所欲为,还有你周琴,竟敢瞒着我,为他们掩护,让他们坐了这么多无法弥补的错事,事到如今,你难辞其咎。”
暮晚本以为还有好一番纠缠,没想到这位林大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些证据,并且还准备给他们定罪了?
看起来,好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啊,难道他早就不喜自己的妻子了,想借机拜托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徇私舞弊,算是好的了,但是大错筑成,并且还是打着他的旗号,恐怕他难证清白。
林酝气过之后,冷静下来,火速命人去查封周府。
等待过程中,还让人给暮晚送了一杯茶。
暮晚心中奇怪,外面的李昔等人更加奇怪,这事也太顺利了吧。
就算是任命林酝的李昔本人,也不确定林酝时这么正直的人啊。
可是林酝上任才一年,周家就借势做了那么多坏事,害死那么多人,林酝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郭璃见他二人不语,疑惑道:“难道他是要弃卒保帅?放弃周家一党,保住自身?”
南澈道:“可是我们并没有出手,言晚她一个人,就能吓的他走这一步?”
反正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李昔道:“且等着吧。”
去搜查的人,两个时辰后回来了,面色凝重,原来是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林酝看的时候,手都在抖。
周家人面如死灰。
只有周氏还在垂死挣扎,想要让她家老爷念旧情,放过他们。
暮晚问了一句:“敢问大人,可发现了什么。”
林酝闻言,神色慢慢恢复,作无事状:“只是收到了些许证据,还有些涉及机密,无可奉告,不过少侠揭露这一家的面目,救下许多无辜的人,本官在此谢过,此案重大,还要从长计议,少侠先行离开,待本案有了结果,定会派人通知。”
暮晚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告辞。
外面的差役看到她绑了夫人和她娘家人,还能平安无事出来,更是惊奇。
暮晚还没出门,就听到林酝的师爷再召集人手,似乎要吩咐什么大事。
出了门,暮晚和其他人在茶楼汇合。
大家分析了一下,觉得林酝不是要摆脱周家人,自己明哲保身,而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李昔决定现身一问,南澈也只能遵从,暮晚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林酝如此慌张,便也不反对。
郭璃不易多出面,便在外等候。
三人潜入府衙,摸进林酝书房。
林酝看到李昔,面上全是惊诧,连忙起身行礼。
李昔抢在他开口之前道:“本王和南澈路过此地,与言姑娘发现周家罪行,不过周家目前的罪行,不至于让你慌张自此,故亲自来问,林大人可有什么难处?”
南澈也立马道:“秦王殿下在此,有何隐情,都说出来吧。”
林酝正也是聪明人,看到暮晚,心中就明白,陛下不想泄露身份。
“禀告秦王殿下,此事确有隐情,臣发现周家和四国余孽有关,他们暗地里有交易!”
李昔皱眉道:“你是今日发现的?”
林酝想了一会儿,竟道:“不是,臣十个月之前就已经发现这个苗头了,所以今日这位姑娘历数周家人都罪行,臣并不惊讶,因为臣都知道,只是装作被夫人蒙蔽过去了。”
南澈问道:“你是想抓住背后之人?”
“正是,臣上任之初,陛下刚刚整顿过黔州,大家本以为黔州应该干净了,谁知道四国余孽又杀了个回马枪。臣身负陛下厚望,又怎能坐视他们为祸百姓,誓要斩草除根。
他们的胆子大的很,竟然找上了周家人,周家人膨胀贪婪,被其所惑,为其所用,臣忍痛,以周家人为线,要找到幕后主使,整整十个月,才有了把握。”
暮晚忍不住道:“那在这段期间,被他们所害的无辜人,你就看着他们被害?”
林酝闭上眼睛,有些痛苦道:“有的我救得了,都尽力救了,有的不能动,就当他们是为千千万万黔州百姓牺牲了吧!”
众人默然,在全黔州的百姓面前,百人不值一提,可是,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别人的棋子,到死都以为自己命运不济,实际上却是被人算进了牺牲的名单。
暮晚尤其震动,原来百人性命是如此不值一提。
母亲在提到过往战争时,眼中总是平日里少有的默然,她说,在战争里,有些人是已经被算好了的牺牲,那种尸横遍野悲凉,不在天命,而在人为。
暮晚以为战争早就在二十年前就结束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但是母亲也说过,妄图用命运掌握别人的人,自己也逃脱不了命运。
这些人都有着自己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他们一定在背后因为这种掌握别人的行为兴奋过,这便是权利的魅力。
李昔看着林酝,不得不承认,林酝这一手的确是狠辣,难怪父皇当年都赞过他,不过父皇说,能驾驭这种人,才是一个君王应该学会的本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驾驭了林酝没有,但他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林酝身上的冷酷与狡猾。
南澈见暮晚大受震动的样子,知道她从小生活安稳,虽然明白人心难测,但是却是第一次亲自领教,想必是真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