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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薄雾浓云

浪堙风霁雨,雾隐血暗花

浅云被巨大的风力卷飞,身体失去了重心,似是一片秋叶在狂风中缥缈无凭,而那刚刚被自己牢牢抓住的林潇雨,也在冲击之中脱了手,不知在哪里。

“那家伙可是为了击退那蛟龙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样他会很危险的。”浅云想着,又忆起了那在夜晚的船中,他决定时的坚毅的脸庞。那家伙是为了帮她而陷入险地的,也是为了救自己而失去的行动能力。她一向不喜欢失去什么,而不知何时,她已经将那个坚强的男孩视为很重要的人了。一样的风,一样的水,一样的黑暗,上次她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这次她不要再失去那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到,就像她为了爷爷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一样,她就是这么执拗的女孩。

她的手又开始了掐诀,青烟尺随着她手上的光芒飞出,从后面推着她的身体,使她可以在风中移动。青烟尺其实是一种消耗很大的法器,但是这时候又有什么可以顾及的?

后面巨大的推力,推着她逆风前进,剧烈的风击打在身上,被卷起的湖水拍得她生疼,似是又千万枚针,不断地扎着自己的身体,感觉也在疼痛中有些麻痹了。

但她看见了他,他双眼愤怒的被风卷起,似是不甘心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任其摆布。

浅云很想哭,她奋力地让青烟尺带自己过去,可是没有行动能力的林潇雨被风带着移动,一时间竟追不上他,只能不断地缩减这距离。

就在浅云追赶之时,前方的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开,一个巨大的头颅浮现,长着血盆大口向林潇雨吞来。

“不要!”浅云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用尽所有法力,企图去就下那个人,救下那个划船的男孩。她的身体银光闪烁,如离弦的箭,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般,是那样的奋不顾身。但青烟尺的白光却在此时熄灭,那个在船上保护他们,随自己找寻他的力量在这时耗尽了。浅云的身体再度被狂风卷走,眼前的一幕却是如此残忍。

“快动呀,混蛋,快动呀。”她不断的拍打自己的手,希望它能再度将青烟尺祭起,去救那个人。她在这一刻又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无力,她总是喜欢伪装自己,但现实又一次撕碎了她那一副叫做“倔强”的面具,猛烈地抽打着她的脸颊。

狰狞的巨口闭合了下去,林潇雨的身形消失在了风暴中,或许是永远的消失在了天地间吧。

蛟龙转过头来,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戏谑,似是在嘲笑那卑微的人类。浅云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在它的脸上刺上百来剑,将它刺得千疮百孔。但是自己却是那么的不争气,只能在风中随波逐流。

“滋滋。”蛟龙的空中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似是烧开的油的声音,又像是恶犬啃食骨头的声音。蛟龙开始剧烈的抖动头部,嘴里有微弱的绿光透出,愈来愈盛,蛟龙死死地咬住牙齿,似乎在防止什么东西从嘴里出来。

“噔噔。”似是金铁撞击之声,在巨蛟的口中响起。一道绿色的光华逐渐撬开了蛟龙的嘴,从中缓缓的脱出,照亮了整个天地。湖水也被染成了碧绿之色。

林潇雨站在漂浮在光华的中央,身前飘浮这一块碧玉,那碧玉正是那光华的中心,形成了一个保护层,将林潇雨保护在了其中。

巨蛟见猎物从自己嘴中逃脱,开始激烈地嘶吼,头颅向这团碧色吞来。而那碧绿的光芒更胜,直接将巨蛟的头颅弹开,直射云霄。

天空在光芒的照耀下裂开了一个伤痕,天空的裂痕漆黑无比,透出一股紫气,似是要将天地都吞噬般,邪异而又阴森。

而周围的云雾也在这紫气的照耀下开始凝聚,越来越稠密,似是柳絮般轻柔,而又变得像石膏般紧实,渐渐的似乎形成了一个实体。

浅云在风中望去,那些白色的烟雾似是一只从天空中伸出的巨大手臂,白茫茫一片。与之相比那只涵洞蛟相形见绌,变得十分渺小。

巨大的云雾手掌缓缓地向涵洞蛟罩来,涵洞蛟的眼中满是恐惧,想要逃离,但那巨大的手掌好像是有引力一般,使得那条蛟龙无法动颤半分,只能静静等待那云雾大手的审判。

巨大的手抓住那条蛟龙,将之握住,并将它整条身子从水中如拔藤蔓般拔起,巨大的蛟龙在它的手掌中如同玩物一般,蛟龙的眼中满是畏惧,但又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巨大的手掌慢慢地缩紧,蛟龙开始悲鸣,似乎是在求饶。但巨大手掌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紧紧的将其攥着,慢慢地箍紧,巨大蛟龙的脊椎骨头开始噼啪作响,根根尽断,红色的血液如浪涛般从它黑色的鳞片里汩汩流出,染红了整个湖面。蛟龙的吼叫已成痛苦的呻吟,呼吸也渐渐微弱。那巨大手掌使劲用力,巨大的龙身血肉迸溅,肉块伴着血液四散激射,那原本巨大的身躯,如今已是一团烂肉,分崩离析,面目全非。

在剿灭了蛟龙之后巨大的手掌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而是再次摊开,转向了林潇雨的方向,缓缓地向他逼近。

“不要!”在空中失重的浅云大喊,他不愿看到那个少年受伤,甚至死去。

那巨大的手掌依旧逼近了林潇雨,没有理会浅云的怒吼,五指渐渐的合拢。但在触及那绿色的光团时,却又好像畏惧那光芒似的,不敢向前逼近。最后那白雾还是撤回了手掌,不断的击打着海面,最后缓缓地退回了回了天空,似是愤怒,又有些不甘。

在大手缩回去的同时,天空的裂缝也逐渐的封闭,一切归于风平浪静。在风中飘摇的浅云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从空中坠落,她已经没有法力了,无法再支撑自己了。

在碧光中的林潇雨看着她从空中坠落,想去拉住她,但是碧光根本不受他控制,只是不断缓缓地下降。似是要他亲眼看见她坠落的一瞬。

浅云看着林潇雨焦急的目光只是淡淡的一笑,心想他没事就好。自己其实是不要紧的,这样就可以见到妈妈了。而林潇雨平安了,也可以帮自己救爷爷了。不过爷爷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喂,你们别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不是还有我吗?”就在两人都绝望的时候,一道清灵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罗衣踏着花瓣翩跹而来,伸手横抱住了坠落的浅云,脸上泛起了潮红。

“哎呀,我这是抱着师兄的女人,我怀里的是大嫂,我这不是绿了师兄吗?好羞耻,好赤激!”罗衣心里想,然后转头向着林潇雨,想给他一个正直的眼神,希望师兄不要误会。然后她就看见林潇雨浑身冒绿光。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的提示吗?”罗衣不禁背后发寒。

“罗衣,你的花瓣能托住那艘船吗?一会还要用到它。”林潇雨大吼。

“托不住,但是能减缓它的下坠,很大程度上减轻它的损伤。”罗衣说道,并暗暗庆幸师兄没看出自己的羞耻想法。

“好吧,那只能这样了。”林潇雨有点失望。

落花漫天,五彩的花瓣托住白色的宝船,宝船的下坠速度大幅缩紧。最后坠落,激起千层浪。

在宝船坠落的瞬间,托船的花瓣迅速转移了位置,将原本倒着的船翻回了正面。

罗衣乘着花雨,抱着浅云落站在了船舷之上。

而不久林潇雨也随着绿光缓缓地降落在了船上,然后由于船内积满了水,浸的浑身湿透。

“师兄,你没看见船里都是水吗?”罗衣说道。

“这东西又不受我的控制,我怎么躲?”在水里泡着的林晓雨抱怨道。

“这东西毕竟是顾瞻周的,戏弄下你也正常。不过你倒是起来呀”被抱着的浅云说。

“我不是没力气了嘛!你们以为我想在这里泡着呀?还不快拉我起来。”林潇雨不满道

而在这时,一只在洞庭的湖水中飞出的紫色蝴蝶,遥望着遥远的千里之外,似是在低语。

“丝雨落花,月满天涯,曾为流风离痕皱,回雪飘摇素似愁,一刹凝眸。

纤云散,逝水流,星华换,薄雾收,夜永天长,彷徨夷犹,离恨断处几多秋。”

婉转凄凉的歌声在酒家响起。江山点墨,岁月无痕。扬州夜间的灯火阑珊,已经再无当年的模样了。失却了烟柳画桥,消弭了羌管菱歌。

歌声中,一个绯衣长发,容貌绝美男子立在风中,手中擎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似乎是在听。望着瘦西湖,似是在沉吟着往事,又似乎因忘却而迷茫。

“嗯,我知道了。”他嘴唇微动,声音极其清亮,“你的伤势不轻,先找一落脚处养伤吧。等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亲自去洛阳一趟。”

话毕,蝴蝶消散,只剩下他一人。

“缘分,这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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