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爹这边几口人急三火四找大夫,常山那边火气也上来了。昨个小丫头话里话外就有点瞧不起他,他脸上挂不住,说了两句,小丫头闹了一宿脾气,一大早的知道自己忙着干活也不说给自己张罗饭。成亲以来被自己媳妇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常山犯了男人的通病,自己媳妇儿就得事事顺着自己,要是瞧不上自己还动不动跟自己闹脾气,让人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脊梁骨戳折了,怕媳妇儿可不是啥好名声!
越想越离谱的常山忍着心痒一上午没回家,背着一大箩筐的干柳条去大哥家吃完饭,就坐大哥家院子里编筐编篮子,他当家早,那时候小,也干不了太重的活,这种小活计倒让他琢磨个透,去赶大集,整个大集都找不出比他编的更好更结实的筐和篮子,闲时编的这点玩意儿就够家里零用了。常山边编边想着,抓紧编,等赶下场集卖了换点炉果,小丫头好像挺爱吃,最好看看有没有杀猪的,买块肥肉,这个月家里还没怎么沾荤腥,让媳妇儿耗点荤油,这几天小身板都有点瘦了。常山想得开始傻笑了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在想那小丫头,马上拉下脸,自家婆娘面前自己可不能怂了,咋也是她爷们呢,面子必须得给够!
梁老爹把闺女送到赤脚大夫家,“陈老弟,你看俺家老二这胳膊没啥大事吧?”梁老爹也见过不少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划破了个口子,最后伤口都烂了,丢了命的,不少,闺女这伤可不敢放松。陈大夫家祖祖辈辈做郎中,到了他这辈年轻性子急没承老子的衣钵,悬壶济世,变成了打家劫舍,虽说没干太伤天害理的事,也打了红毛,打过几天老倭,可岁数大了也还是心里不舒服了,这些年跟着胡子的队伍混在整个北城也是号人物,胡子队伍上哪有没受过伤的,受过伤的就都受过陈大夫救命之恩,就是再不愿当没用的郎中,这东西也是刻在血脉里的,满北城,刀伤割伤火铳伤,就没有比陈大夫治的好的。
陈大夫瞅了眼小丫头,“这小丫头,一点都没变,倔呀,疼这样都忍着,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梁二姑娘这会疼得太累了,就这么皱着眉睡着了,陈大夫把伤口打开,血已经止住了,瞅着也没碰着不该碰的,拿了条干干净净的白布条,抹了点泡了独角莲的酒,给小姑娘仔细包好,又从祖上传下来的中药铺拿了点药,牛皮纸一包,拿了根麻绳捆紧,递给了梁老爹,“这药不一定用得上,她要是发烧了给她熬点喝了,这几天勤换布条,我给你倒拿块独角莲,老哥你回去泡酒里,就这么用,起疹子也管用!”梁老爹一听这是没事了啊,拉着陈大夫的手只说好兄弟,陈大夫叹了口气,“老哥,你家二丫头是个好闺女,俺这辈子没成个家,要是有个小子俺非娶你老二当儿媳妇儿,你可要改啦,如今哪还有抽大烟的呀,你如今这大烟都是你闺女一辈子换的,你当爹的可得当个好爹啊,我要是有这么个能干的闺女,儿子我都不要,我这辈子都得护着她!”梁老爹眼睛一红,瞅了眼闺女,唉了一声,“罢了,俺这辈子没小子命,再不寻思了,以后再不抽大烟了,俺闺女俺再也不敢坑了,俺咋也是个当爹的,谢谢兄弟了,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