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许久之前,崖州有一陈姓贵族,此一族世代书香,人才辈出。是时陈姓一族中又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名叫陈述。陈述十来岁便能诵背天下名籍,熟识诸子百家,其思维天马行空,其聪慧明细查微,其辩才谈锋健锐,每每出口成章,与饱读诗书的长辈们也能侃侃而谈,无论何时何地向他提问,上及天文下通地理,他都能对答如流。
陈述性情坦率,为人不拘小节,虽然出身贵族,但是毫无架子,行事任意而为。陈述常常穿着成普通百姓的样子独自外出,他认为世间之美无处不在,独在一处欣赏不能尽收。
日出时,陈述要爬到高山上眺望红日东升;
日落时,陈述要走到河边等待水天一色;
下雨时,他总是跑到森林里倾听雨声,
刮风时,他喜欢站在风口闭上眼睛任由微风拂面。
总之陈述有着独特的亲近大自然的能力,大自然也给了陈述独特的体验回馈,这些回馈让陈述年纪轻轻便有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作品,这些作品记录着陈述与大自然最独特的邂逅,也自然成为了无数文人墨客膜拜的标本,陈氏一族的长辈们见到陈述每每出去一趟回来时便有佳作,内心都高兴极了,也就任由他出游。
那是一个遥远的下午,金色的太阳已经向西边靠拢了,阳光照在人身上温和地像是鹅绒毛扫过一般,多河的上游有一条支流名叫洛河,洛河里湍急的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上各色的鹅卵石美丽光滑,河边上长着一片芦苇地,和风吹过,吹得芦苇们沙沙作响,一身农家装扮的少年陈述就是被芦苇们沙沙的呼唤声呼唤而来的。
陈述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河床底下各色的鹅卵石在那金色的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和风吹过,惬意极了,放慢脚步的陈述被这里的一切迷住了,一时间思绪飘散,精神恍惚起来。忽然湖面上一条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陈述恍惚中朝那影子看去,只见原本清澈见底的洛河之中多了一个绝妙的佳人,正挽起裤脚在清澈的河水中嬉戏,伸出素手捡拾河底的彩色鹅卵石。
陈述看得呆了,喃喃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声还未落,只听一声清丽的声音慌张地叫道:“是谁?是谁在那。”
陈述此时已然沉醉,再一听这声音宛如天籁之音,痴痴地看着那个惊为天人的女子,一时间忘了答应,那声音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那,还不快出来。”
陈述听了这一句却更加像是中了邪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遵循声音主人的吩咐,慢慢地从芦苇丛后走了出来。
那女子见走出来一个农家小子,痴痴傻傻的样子,轻嗔薄怒地道:“你个臭小子,鬼鬼祟祟的偷看本姑娘作甚?”接着金光一闪,便不知去向了。
陈述不见了那女子,一时间如遭晴天霹雳,急急地追了出去,脚下涉入河中,湿了裤脚也不管不顾,来到了姑娘原本所在的位置怅然若失,以为自己遇见的乃是仙女,不觉间自惭形秽,心中只恨仙凡有别,虽能一睹芳泽,却不能追随佳人一起离去,徒有爱慕之心却无处表达。
陈述在那洛河之中徘徊依恋,无法离去,痴痴地看着河床里的鹅卵石,回想那女子的身形,不时傻笑,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升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一路上陈述魂不守舍,脚步虽然在走,心神却还停留在黄昏时刻见到那女子的时刻,想起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仙女了,愁绪满怀,一路上磕磕绊绊舍低就高直花了平时的三倍时间走完这一段路。
回到家中,家里人见他思绪飘忽游移以为他在酝酿佳作,都不敢上前打扰,陈述就这样倒在床上,脑子里还停留在黄昏时分,以至整夜都无法入睡,这一夜陈述的脑子里尽是那女子的身影,无数的辞藻浮现而出,而那女子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陈述急忙起身执笔,将脑海中的辞藻写下,生怕晚了一步,便再也想不起当时所见的情景了。
只见他在纸上写着: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
待其作成,提题为《洛神赋》通篇大意就是讲其所见仙女仙姿之美,以及陈述对仙女生出的爱慕之心,可惜想要追求美丽仙子的美好梦想因为仙凡之别而无法实现,而类似的故事在现世中也发生过,现世中作这《洛神赋》的却是古时候一个叫曹植的王公贵族,不得不说现世与幻世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联系,天地之秘,妙不可言。
陈述此作一成,名声大作,不少人慕名求见,陈氏一族更是因此成为了名声赫赫的大族,无数陈姓人获得了功名利禄。然而陈述经此事之后一直郁郁,不求功名也再无佳作,每天都跑到洛河边上眺望,甚至连洛河河床里的每一颗鹅卵石长什么样都记得了,而心中美丽仙子的身影却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记忆。始终等不到心仪已久的姑娘,深受相思之苦的陈述一朝顿悟,人生所求之所以不得皆因仙凡有别,于是陈述开始四处寻仙问道,整个陈家把他当宝见陈述如痴似狂个个都心疼不已,为投其所好动用家族的力量帮陈述打听。
终于有一日获得消息说不久之后在崖州的西兰有一场集会,是一位得道圣人所召集,召集的目的就是纯粹文会,寻找有共同爱好的志同道合之人。陈述得到消息,喜不自胜,意欲前往,家里人得知是文会把陈述的巅峰之作表好让陈述带去。
陈述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西兰,四处打听集会的地点,终于得知那地方有一座兰亭,陈述依照指引来到一处山阴见有一兰亭,心想就是这了,到时离集会还有些时日,陈述便在那亭子中住下。集会当日,众多贤才云集于此,交谈间诗文美谈层出不穷,惹得随笔记录之人忙得焦头烂额,陈述听不多久,心中喜悦如决堤江水,千古知音最难觅,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一时间有如此多志同道合心灵相契的同伴聚集,加上此地风景怡人,天公又是作美,风和日丽,于陈述而言如鱼得水也莫过于此。
终于圣人到了,众人皆躬身做礼,圣人还礼,诗酒过后兴之所至,圣人执笔边写边念道:“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圣人写罢提题《兰亭集序》哈哈大笑中留下纸笔便即化为点点金光消散不见,留下众文人个个沉浸于文章境界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陈述盯着这篇文章,见其字迹,结字优美,字骨清秀,笔锋妙不可言,行如流水,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平衡得体,字字含道,尤其是文中意境,宇宙之大品类之盛,天地魁丽,莫不遵循此道,世事万变,道不变,死生为虚妄荒诞的,唯有道是永存的,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生物在同一道的面前所有的感悟也是相同的。陈述看着这篇神作又一朝顿悟,哈哈大笑,众文人却不以为意,陈述提笔便把这篇兰亭集序临摹了一遍,见其笔法与那圣人如出一辙,临摹完了又将自己的《洛神赋》拿出来,又用同样的笔法临摹一遍,完事将笔一掷,仰天大笑出亭去,众文人又拜读了他的《洛神赋》皆叹为观止,纷纷传颂,与后世留下了两篇神作。
陈述一朝悟道,云游四海,终于创立了独属于书法一脉的道法,将文字的艺术与身体的奥秘融为一体,并将其传与陈氏一族,至于陈述得道后有没有找到当初日思夜想的仙女,结成神仙伴侣却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