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髯仙尊调整好情绪接着道:“我眼见九个天池中冒出的灰色气体如蘑菇云一般朝四面扩张,自己雏形之婴,只靠最后一件防御法宝护住不让天风吹散,顾影自怜,想着先飞离此处再说。飞行一会发现一直身处雾霾之中,自己在法宝之中先前还未发现,这雾霾肯定是先灰色气体一步扩散开了,当下就想加快速度飞离,可是自己今非昔比,再怎么催动也飞得不高飞得不快,途经一个村庄,只见大道上遍地尸骸,想必是眼见雾霾来袭都跑出来逃命,却终究难逃厄运死在了道上。那些个尸骸个个手捂口鼻,有的皮肤溃烂,生脓出疮,有的七窍流血,毛发脱落,有的全身干瘪变成了干尸,惨不忍睹。”说道此处又是心情激荡。
凡亦杰本想安慰几句,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赤髯仙尊虽是无心之失,终究是罪魁祸首,受此悔恨之苦数百年也是为那无数罹难生灵。继而又想到,虽然是赤髯仙尊引起,但是归根到底是天地不仁,埋此祸根。
赤髯仙尊又道:“我一连经过数个村庄,都是如此,心里难受无以复加,想起种种惨状和自己这副摸样万念俱灰,心灰意懒后渐渐地萌生了死志,想着以死谢罪。可是就在我准备自我了结以免在今后的无尽岁月中受尽良心折磨之时忽然听见婴儿的啼哭之声。我循着哭声来到村口的一口水井旁,只见水井边上有两对男女死在井边的两颗桐树底下,脸上具都七窍流血,想必是两对夫妻,临死绝望之际不舍彼此分离,相互抱着死在一起。近前一看,这两对夫妻不但抱在一起,腰间还用绳索将自己二人和桐树绑在一起,而那绑着他们的两根绳索则延申到了井里,那婴儿的啼哭之声便是从这口水井里传出来的。我探头往井底一看,里面数丈深的地方悬着两个木盆,木盆当中各有一个婴儿,其中一个婴儿瞪大着眼睛瞧着我,另一个则止不住啼哭。”赤髯仙尊此时的声音又变成了忽尖忽粗的样子,似是戏谑,又像自嘲。
凡亦杰本来进来连山归藏阵时就听过赤髯仙尊用那样的语气说话,此时听来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见他说到此处迟迟没有下文,心底奇怪,轻轻唤道:“前辈,前辈,你怎么了?”
赤髯仙尊从那状态中恢复过来,自知失态,道:“没什么,只是几百年前的往事回忆起来恍如昨日,心中感慨。”
凡亦杰道:“那两个婴儿一定是那两对夫妻的,他们自知在劫难逃,便用绳索将自己和木盆绑连起来,为防万一还捆在两个梧桐树上,将孩子吊悬井中,期望能有一线生机是吧?前辈一定是将他们救起来了对吧?”
赤髯仙尊闻言身子一震,然后瞬间恢复如常,但是凡亦杰已然看见,心底疑惑,只听赤髯仙尊接着道:“你猜的没错,当时我一见这两个婴儿心中便有了一种责任感,他们的父母因我而死,如此弱小婴儿如何存活,继而想到自己也是雏婴之身,更是同病相怜。我用法宝灵光将他两护住从井中捞上来,见他们的怀中各有一木头做成的玉佩摸样事物,上面雕刻有极细的字样,雕工精致细腻,那啼哭的婴儿是个女婴怀中木佩雕写的是‘晚叶藏栖凤—萧桐凤’瞪大眼睛的婴儿是个男婴木佩上书写的是‘朝花拂曙乌—萧桐乌’我一看便知这是源自一首宫体诗全文乃是‘季月双桐井,新枝杂旧株。晚叶藏栖凤,朝花拂曙乌。还看稚子照,银床牵轱辘。’最后一句的大致意思是还要看幼儿的样子,就只有循着绳索到井中了。想必这两对死去的夫妇是临死之际才给孩子取的名字,只是他们是如何在濒临死亡的短时间内雕刻出如此精细的字样,却不得而知了。当时我也没有细想,只道知道了孩子的名姓,男的的叫萧桐乌,女的叫萧桐凤。我一手抱着一个婴儿,飞离雾霾后,在一个遥远的集镇外落下,打算到了夜间,悄悄将他们送到一户善良的富贵人家,然后我再自裁以谢死罪。”说道此处忽然问凡亦杰道:“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凡亦杰一时不知道他是问将那两个婴儿送人对不对,还是以死谢罪对不对,稍微犹豫了一下
赤髯仙尊却似乎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不等他说话就接着道:“到了晚上我来到一萧姓大户人家,见主人面目和善,便打算将他两放到院子中便离去,唉,哪知天意弄人,那男婴还好,始终不哭不闹,那女婴我一放手就一副要哭的样子,抱起来就不哭,如是第三次抱起来时还手抓我的胡子冲我笑了笑反身抱我。当时我也是婴儿之身,被她抱住只觉得全身温暖,一时间竟鬼使神差地不舍就此放下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我虽然酿下大祸种下恶因,但是并未身死,若是从此积德行善,再好好将这两个婴儿养育成人,教他们修真练道,让他们悬壶济世,从此开枝散叶,徒子徒孙世世代代行善积德,或许能造善因将功赎罪,免食恶果。但是我是修道之人,自己并无子嗣,抚养幼儿毫无经验,若是安顿在市集请人照顾,以现在自己的婴儿之身未免惊世骇俗。思来想去都不是办法,只好先把那男婴放下,将那女婴先带着。”
凡亦杰闻言,忍不住道:“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分开了。”
赤髯仙尊道:“他们分开岂不是好,纸包不住火将来他们长大了始终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到时候二人见面便是悲痛。”
凡亦杰道:“那前辈将那女婴带到了哪里去了呢?”
赤髯仙尊道:“我将她一直带在了身边并且收她做了徒弟。”
凡亦杰闻言想起赤髯仙尊曾多次提到发过誓言不收徒弟心底奇怪便问道:“前辈不是说过曾发过誓言再不收徒弟吗?”
赤髯仙尊一吹红胡子道:“嗯?说你聪明嘛你笨得可以,那是几百年前收的徒弟,发誓那是后来的事了。”
凡亦杰道:“哦,前辈讲了那么多,到底你是怎么进入这连山归藏阵的呢?”
赤髯仙尊道:“你急什么,事情有因有果,你听我慢慢道来嘛?”
凡亦杰道:“只是前辈从几百年前讲起,这几百年讲来是不是颇费时间,晚辈心急出去有事。”
赤髯仙尊道:“好,那咱们出去再说。”
凡亦杰道:“前辈不讲清楚怎么进来的无法出去啊。”
赤髯仙尊道:“哼,那你猴急什么,老夫正要讲是如何被困进来的。”
凡亦杰道:“好好,前辈您继续。”
赤髯仙尊道:“正是我心爱的徒弟,当时抱走的女婴萧桐凤施展诡计坑害老夫,将老夫困于此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