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
梁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忽然发现方菲正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个新奇的玩具。
“你……你怎么在这里。”梁博惊呼出声。
自从前天在饭桌上，他和梁速与方菲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换了一个空着的厢房，和原来的卧室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为得就是不和方菲同处一室。
但方菲怎么又出现在他的房里？
梁博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马上又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同前天中午一样，他又全身都不能动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还能说话。
“我怎么不能动了？你对我做了什么？”梁博惊恐失色。
方菲但笑不语。
“不对，今天是九月十五，是父亲和雷疾约定比剑的日子。”梁博很快想到这种可能，脸色更加难看，“你这妖女，果然没有一句真话。嘴上说着不对父亲动手，结果还是出手了。”
梁博嘴上说的强硬，心里却是慌作一团。梁速如果死了，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只希望梁速能改变主意，不要再和雷疾比剑。但是梁博心里却又清楚知道，梁速并不会如他所愿改变主意。
前天别过方菲之后，梁博已经劝过梁速好几次，梁速都断然拒绝梁博的好意。
“博儿，为父已经在王大人和那么多捕快面前答应雷疾同他比剑，哪能无故爽约。何况雷疾之前还曾救过你的性命，我若真的拒绝，江湖中人以后还怎么看我！”
“父亲，这怎么能算无故呢！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雷疾和方菲就是一伙的！”
“好了，博儿，此事无需再提。菲儿想要杀我，尽管来找我就是，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可是……”
梁博当时还要再说，梁速干脆关上房门，不再搭理梁博。
这是昨晚梁博最后一次劝告梁速。
梁博站在梁速卧室的房门外，没有像先前几次接着敲门继续规劝。梁博忽然发现梁速好像一下字苍老了许多，原本红润的面颊一日之间苍白无力，两鬓更是添了不少白发。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更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梁博隐隐有了一种猜测。梁速岂是没有看出雷疾居心叵测，他只是不想活了。既然方菲不愿动手，那死在雷疾手里也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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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原本想着今日一早，在梁速和雷疾开始比剑之前，想法再劝劝梁速，却没想到方菲抢先找上了他。
他现在只能安慰自己，梁速已经知道方菲可能对他下毒，有了防范之心，那么方菲就没有这么容易得手。只要梁速没有中毒，想来雷疾也不是梁速的对手。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最初的惊慌之后，梁博渐渐冷静下来。
方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刚过午时，夫君可真是贪睡。奴已经让吴妈准备了午饭，马上就会端到房里来。”
梁博脸色一变：“比剑已经开始了？”
方菲这次倒没有和先前一样只是笑而不说话，爽快回答道：“雷疾半个时辰前就来了，想来雷疾和爹爹的比剑现在已经开始。”
“你能不能不要再叫父亲‘爹爹’，哪个父亲会有你这样想要他命的儿媳妇？”如今比剑已经开始，梁博却在这里动弹不得，他只能从嘴上找回一点场子。
“夫君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嘛。”方菲没有接梁博的话茬。
梁博冷哼道：“谁要和你这样蛇蝎心肠的魔教妖女有缘，他肯定是上辈子做尽坏事，才落得这样下场。”
方菲仿佛没有听到梁博的嘲讽，仍然笑道：“夫君你看，爹爹作为公公却绑架自己的儿媳妇，夫君作为丈夫却想毒死妻子，而奴呢，作为儿媳妇，也要公公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夫君你看，我们不是很有缘吗？”
梁博听了不由一愣，忽然想起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谁想和这妖女成为一家人！梁博赶紧抛开这个危险的想法。
“对了，还有孙叔！他也是个杀人凶手。梁家还真是与众不同，非比寻常。”
“丁老三胸口上的掌印是你留下，借此陷害孙叔的吧！”说到孙管家，梁博忽然想起丁老三，“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也不用说谎骗我。”
方菲愣了一下，笑得更加灿烂：“夫君果然聪明。”
“果然是你。你要报仇，找父亲和我就是，孙管家与这事毫无关系，你能不能放过他？”
“夫君这话就不对了。丁老三明明是孙叔杀的，奴最多不过是在丁三侠死后在他的胸口上加了几个掌印，就算奴为孙叔辩解，杀人的还不是孙叔。”
“你！”
“再说，就算奴能让王叔父放了孙叔，现在恐怕也来不及了。”
梁博一愣，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菲叹息道：“就在刚刚，衙门来人传话，孙叔在大牢里服毒自尽，被人发现时已经断气多时。”
“孙叔怎么可能服毒自尽！”梁博大惊失色，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双眼都要喷出火来，“是你！一定是你这妖女下得毒手！”
“夫君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孙叔既然都承认是他杀的丁三侠，杀人偿命，奴又何必多此一举。”
梁博虽然不想承认，但方菲的确没有必要这么做。梁博看着方菲的笑脸，忽然想起赵十三。梁博现在还清楚记得，赵十三就是在听到他的十二个兄弟都被雷疾杀了，震惊之下，雷疾才一刀得手。难道梁速今天也会像赵十三那样？
梁博不由打了个寒颤。
“夫君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很意外？”
梁博奇怪地看向方菲，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应该早就知道？
“奴还记得前几天夫君曾问过奴，为什么雷疾会知道夫君已经不是原来的夫君，还冤枉奴和雷疾是一伙的……”
方菲还未说完，梁博便打断了她：“难道不是吗？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否认。”
方菲脸上笑容不减，但梁博明显觉得她现在的笑容和方才有些不同。这笑容里隐隐透着一丝嘲讽。
“夫君知道奴为什么不对夫君下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