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凉！你是不是人啊！”
李渠哀嚎一声，坐在客厅的三个人自然也听见了动静。
梁女士：“不会打起来了吧！”
常青：“他敢！”
李川：“估计是闹着玩呢。”
“咱们继续聊。”
这边房间里的李渠差点哭出声来：“你干什么？我这几天没招你惹你的，干嘛跟我过不去！”
宋凉丝毫没有在大年三十给人送一套基础题集的愧疚之心：“我之前跟你说了啊，考一中！没有一个扎实的学习基础，怎么上一中啊！”
李渠绝望：“我怎么考一中啊？我拿什么考一中？刷脸吗？！你别闹了，赶紧把你这些书收回去，看的我头疼。”
“你知道薛初晓期末考试多少名吗？”
宋凉冷不丁问出一句，李渠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全校第十六名，你们班第一！”
他不自觉的抬起下巴，仿佛考了这么高成绩的人是他自己，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向来厚的像猪皮似的脸红透了：“你你你，我、我是去看你名次的时候顺便看到了她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名次？”
“是吗？”
“当然！”
“那我考多少名来着？”
“……”
空气陷入安静。
薛初晓，宋凉初中三年的同桌。
长相可爱，性格温婉，成绩一流，还会拉小提琴，班里不少男生都暗搓搓的想把她追到手。
宋凉原先是不知道李渠这牲口喜欢人家的，毕竟一个是乖乖女，一个是众人眼中的学渣混子，还是后来他喝醉了酒，迷糊间吐露出来的，他那长达十二年的暗恋……
李渠无话可说了，干脆一屁股坐回板凳上，一副我就不开口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宋凉叹口气，“咱就快中考了，初晓这成绩肯定是上一中的，你连初中都不敢追人家，等到了高中，你们分隔两地，她被人追跑了你怎么办？”
“什么追，我又没喜欢她，我就是……”
你就是喜欢人家！
宋凉默默在心底补上这句话。
她坐在床边，眉宇间透露出与她这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丑渠，我已经问过了，一中是有一个体育班和两个艺术班的，你只要有一项擅长的，中考再努努力，一中还是有希望的。”
“再说了，喜欢就应该去追，只要你不给初晓造成困扰，不影响她学习就好了啊。”
李渠被她说得有些心动。
“我这狗屎一样的成绩，怎么提升？”
您对自个的认知真是深刻的令人震惊。
宋凉拍拍胸口，“怕什么，你还有我呢！咱俩一起学。”
李渠支支吾吾，到底也没给个肯定的答案，那边李家夫妇也正提出告辞。
宋凉跟着梁女士把李家人送出门。
勉强算是半个乐天派的梁女士竟然盯着空荡荡的门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宋凉听的心惊，“妈，咱是不是要出发了？”
“嗯，快十一点了，走吧。”
两人裹上厚实的棉服和围巾，梁女士还强制性给她带上了手套。
现在还没有颁布禁止燃放烟花的规定，邻居们也还是那些熟悉面孔，一路上遇见人，宋凉还得挨个拜年，收到了满满两口袋的糖果花生。
几户人家已经在楼下摆好了炮竹，红艳艳的一片，见她们路过，连忙招呼她们让路，楼道入口随处可见一对大红灯笼。
梁女士裹紧大衣，没有从车库取车，反而是从路边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很是健谈，梁女士却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
为了不使气氛尴尬，宋凉也跟着应了几句。
两人在春满楼下车。
哪怕已经来过无数次，宋凉还是惊艳于春满楼的建筑风格。
A市出了名的私人古建筑，也是消费最高的酒楼，据说是前清年间的老宅子，经过战火的摧残也只剩下这么一栋正儿八经的老古董。
梁婉君盯着朱红的大门出了神，直到侍者出来引路，她才牵起宋凉的手，进了观景台。
“女士，您这边订的是三人餐，您看是再等等，还是直接上菜？”
梁婉君噙着笑：“直接上菜吧。”
侍者点头称是，转身出门。
偌大的观景台只剩下母女两人，圆木桌上已经摆了三套餐具，只是那第三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用了。
“妈，你是不是想我爸了？”
梁女士：“大过年的，想他一个死人做什么？不吉利。”
声音淡淡，听不出主人的情绪。
“妈，我爸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人。”
一如既往的敷衍。
得不到结果，宋凉也不敢细问。
就像李渠早上问的，作为女儿，怎么可能不好奇从未蒙面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就像现在，梁女士对于宋先生的事情讳莫如深，哪怕心底的思念要满出来了，她也死死地咬着伤疤不肯松嘴。
“妈，你再找一个吧！”
脑子一热，宋凉吐出这么一句来。
按理来说梁女士该生气的，可她却只是翻了个白眼，“别闹。”
宋凉心底奇异的松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想过母女的生活里会多出一个人来，可紧接着又骂自己没有良心。
梁女士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为她遮风挡雨，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照顾梁女士，那她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是提前预订的团圆饭，再加上春满楼向来动作快，没几分钟就上完了菜。
两人才夹几筷子，不出宋凉所料的，梁女士开了一瓶酒。
自己一杯，死人一杯，女儿一杯。
宋凉吓了一跳，“妈？你怎么给我倒酒了？”
“怎么，你能跟那些狐朋狗友们喝酒，就不能陪你爸喝一杯？”
宋凉没话说，端起来干了一杯。
熟悉的、苦涩的酒顺着喉咙往下滑。
再抬眼时，红酒瓶空了小半。
梁女士面色酡红，醉了。
宋凉认命的低头继续吃菜，十几分钟后，趴在饭桌上睡的正香的梁女士猛然抬起头，动作迅速的上了一趟厕所。
回来时面颊只剩下浅浅一层粉色。
“我刚刚喝醉了？”
语气里还有些迷茫。
宋凉从善如流：“没啊，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她怎么敢说梁女士醉了？当年她第一次跟着梁女士上春满楼，见到这种场景还吓得大哭，侍者还以为她被虐待了。
没几分钟人家梁女士自己醒了，坚决不承认自己喝醉了，还痛骂她撒谎，扣了她一半的零花钱。
从那以后，喝酒不带梁女士，带梁女士不喝酒，就成了宋凉的第一个人生领悟。
饭后，梁女士坐上了跟姐妹们通宵打牌KTV的车，宋凉一个人和出租车司机在路边吹风。
“小姑娘走不走啊？”
宋凉打量着出租车司机的大光头和壮硕的身体，搓了搓胳膊，这个年过的，真冷。
“走，去城西大排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