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茬，何曙雪的表情忍不住变了变，但也没有直接问她电话是不是陈行可打来的，只是帮着她把快要滑到桌子边缘的手机拨拉了回来，重新放到阮梓远跟前，一边顺着她哄道：“好好好，不接就不接。”
阮梓远也没在意何曙雪是不是猜到了电话号码的主人，嘟着嘴“哼”了一声，随手一拨手机把它摆正了些。
可等过了几分钟，阮梓远又忍不住委屈起来，她上半身靠在面前的桌子上，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按着手机的一角，带着它不住地转圈圈，小声道：“你看，我把他号码拉了黑名单，他也不知道换个号码再给我打打电话……”她撇着嘴，“说不定我就接了呢！”
何曙雪在一边看着她，也知道她就是心情烦躁又无从发泄，只好发些没有理由的小姐脾气，不由得失笑，把在桌子上转来转去的手机从阮梓远手下解救下来，正要说话，便发现自己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阮梓远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她正将胳膊交叉着搁在桌子上，再将自己整张脸埋在臂弯里。
何曙雪拿起手机一看，也是个没备注姓名的号码，她回忆了一下，应该还是方才在阮梓远那里吃了瘪的陈行可打来的。
见阮梓远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这边，何曙雪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边立刻传来急躁躁的一声：“何老大！”不等何曙雪回答，便问起阮梓远的行踪来：“小远和你在一起吗？她……”他顿了下，换了个说法，“我打她电话总打不通，担心她出什么事，就想着来问问你。”
何曙雪心下不禁疑惑更盛。陈行可一番话说来，里里外外都还是一副很关心阮梓远的样子，也不知两人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阮梓远觉得这么生气又委屈，不仅接连挂了两次甚至更多次电话，还直接把人家号码给拉黑了。
此时情况特殊，她也没想着要去打趣陈行可“和阮梓远什么关系啊怎么电话打不通还找到我这里来了”——毕竟陈行可和阮梓远的关系在之前是没有正式在何曙雪和阮梓遥面前提起过的。她看了一眼依旧趴在桌子上的阮梓远，含含糊糊道：“嗯，是啊。是发生什么了吗？”
阮梓远此时像是正在气头上，先前简单地说了那几句话阐明了大致情况之后，便也没有要再继续说细节和原因的打算了，正巧陈行可打电话过来，她倒想听听陈行可怎么说。
“唉……小远在你旁边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了吧。”他叹了一句，不用她套话，陈行可就主动说起了自己今天的经历：“何老大，我真的冤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今天上午，我想着给她打个电话，结果一接通，她直接就给我来了句分手，也什么理由都没给我，然后就挂了电话。我后来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刚刚还……呃，刚刚的事你应该看到了吧……”
“嗯……”何曙雪没否认，只是觉得阮梓远和陈行可双方都隐藏了些什么没说出口。她叹了口气，一抬眼看见阮梓远偏过了头，正眨着一双眼盯着自己……耳旁的手机看。
何曙雪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没生出什么变化来，只是对电话那头的陈行可道：“我知道了，没事，等下次再聊。”
陈行可估计也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沉默了两秒才答应了声，主动挂断了电话。
见何曙雪打完了电话，阮梓远又收回了目光，下巴抵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透明玻璃瓶看。
她轻声问道：“是陈行可打来的吧？”她笑了一下，也没等何曙雪作出肯定的答复，便又问了一句：“他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对他提分手了？”
何曙雪抿了抿唇，回答道：“他问我和你是不是在一起，他打不通你的电话，正担心你。”
阮梓远听着何曙雪的回答，沉默了很久。
店里光线原本就挺暗，她们俩又坐在个角落里，一道光转转悠悠一圈，才慢慢扫过她们这里。何曙雪这才看到，有一滴眼泪从阮梓远眼眶里溢了出来，正缓缓往下滑过她的面颊，但阮梓远已经稍稍一抬胳膊，把它又拭去了。
何曙雪在心里默叹了口气，又往阮梓远那边凑了凑，就着这个并不算舒服的姿势抱住了阮梓远，温声哄道：“你们是闹了什么误会吗？说开来不是更好吗？”
阮梓远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喉间的哽咽溢出声来，便只是摇了摇头，良久后才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说不开的……说开了，就是他要对我提分手了，我不想……我宁愿是我主动提的。”
可是陈行可明明还很关心她的样子，被阮梓远拉黑了号码，就辗转打到自己这里来——他们之前联系得很少，微信上倒是有一些聊天记录，但她方才接到陈行可的电话时才想起来，他们后来并没有互换号码，陈行可能找到自己，应该是已经同阮梓遥或者其他人通过电话了。
何曙雪只好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什么误会吗？”想了想，又道：“换个角度来说，你现在也已经和陈行可提了分手了，不需要给他一个理由吗？”
阮梓远眨了眨眼，又一滴眼泪滑下，她抬手抹去了，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才显得放松了一些，甚至朝着何曙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姐姐，你和哥哥什么时候猜到我和陈行可的事情的？”
何曙雪不知道阮梓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大概就十一月中下旬吧。”
阮梓远又笑了一下，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猜一猜，我和陈行可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何曙雪没敢轻易猜测，谨慎地摇了摇头。
阮梓远重新靠回小沙发椅背上，稍稍抬着头望着在灯光的照射下明灭不定的天花板：“也就十一月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