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汝成每天和何曙雪教室食堂宿舍三头跑，虽然也并非时时刻刻都和何曙雪待在一起，但两人的日常生活确实重叠许多。林汝成知道李名翼在追求何曙雪，但她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很经常看见他，偶尔在路上遇见，也只是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直到大一下学期那个四月份，林汝成盘算着五一假期快要到了，提前许久便向何曙雪发出了邀约。
何曙雪原本正坐在桌前整理那天上课的笔记，林汝成扑过来趴在她肩膀上，一边拿手指拨弄何曙雪的头发，一边凑在她脑袋边上问：“小雪，五一有安排嘛？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何曙雪安静地笑了一下，手中笔一转，而后将笔搁在了桌子上，反手轻轻拍了拍林汝成的脸，道：“我五一要出去一趟，估计没时间陪你出去玩了。”
林汝成惊讶得很，何曙雪平日里连学校都不太出去，也只有寒暑假期间才会回一趟临市，这个五一有什么特别的么？怎么还想着要出去了？
但她也没有问何曙雪是为什么要出去，只是好奇道：“嗯？你要去哪里啊？”学校周边城市好像也没有什么旅游胜地，难道是要去高中同学所在的学校聚一聚？
何曙雪一咬下唇，有些迟疑地回答了她：“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会……出一趟国。”
见林汝成瞬间瞪大了眼，一副满心好奇想要问这问那的表情，何曙雪不禁失笑，又伸手推了推林汝成搭在她肩膀上的头，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暂时是这么安排的，具体的……嗯……还不好说。你要是想出去可以叫上叔叔阿姨一起？”又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想……”她一抿嘴唇，有些难过的样子，但很快又收起了情绪，笑道，“想出去一趟挺久了。这次就不能陪你了，等十一长假的时候一定陪你啊。”
何曙雪虽然说是说的“暂时是这么安排的”，但话里听起来已经像是有了明确的打算了。林汝成也听出来她有些话并不想多说，便也没再多问这件事情。
但林汝成总也觉得，何曙雪对于出国这件事情有些矛盾的情绪在——既说着已经想出去挺久了，但又像是对这件事情有些抗拒似的，在四月的后续一段时间里从来没有再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情，也并没有显得十分兴奋，甚至行李都是在三十号那天晚上才收拾的。
其他两位舍友下午上完课就匆匆赶去高铁站坐车回家了，林汝成知道何曙雪不能和她一起出去玩之后，也赶紧定了一号上午回家的车票。因而三十号那天晚上，宿舍里只有林汝成和何曙雪两个人。
假期在即，林汝成也没有什么心思学习，就只是趴在床上，一边揪着床上毛绒兔玩偶的耳朵，一边拿着手机给父母发消息。
何曙雪则一边收拾着行李，也一边在和谁打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尖锐得躺在上铺的林汝成都隐约能听见。
林汝成翻了个身，从床帘后头探出个头来，轻轻敲了敲床边的栏杆，见何曙雪抬头看她，便对她做了个口型，问她怎么了。
何曙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手上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宿舍地板上，一手撑着额头，十分无奈地回了一句：“我知道。我就是……就是过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霏霏正在那边读书呢，我和她待在一起，不会一个人单独行动的。”
那边好像又问了她一句什么，她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才道：“你多想啦。我要是想去见他，怎么不趁他在Y大的时候去Y省见，非得趁他出国的时候跑到国外去见他呢？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几秒之后，她长长舒出口气，又道：“真的就是想趁个假期出国玩一玩，很快就会回来的。您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边大概是答应了下来，何曙雪才放松下身体，说了句“好的，拜拜。”而后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何曙雪把手机搁在摊开的行李箱上，而后双手捂着脸，微微低下头，深深呼吸，好几秒才平复好了心情，拍了拍自己的脸，抬头朝仍然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林汝成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妈妈担心我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给她解释解释。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
林汝成见何曙雪脸色不太好看，原本还想多问几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是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又道，“不过你自己出去是要小心一点啊，有时间也给我打个电话哈。”
何曙雪点点头答应下来。
但一场五一长假，整整一个星期，何曙雪也没有给林汝成打电话，只是在林汝成问她是否一切都好的时候，给她回了消息，说“都还好”。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没有早课，林汝成在宿舍睡到九点多，才迷迷糊糊听见有开门的声音。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掀开帘子一看，正好和打开了宿舍门拖着行李箱往里走的何曙雪对上视线。何曙雪眼眶红红的，面色也差得很，吓得林汝成连忙从上铺下来，迎到何曙雪身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一边，问她：“怎么了怎么了？”她两手捧住何曙雪的脸，皱着眉头问她：“怎么气色这么不好？”其实是像哭过了一样。
何曙雪像是反应了一下，才对她扯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没事。”话音出口才发现有些嘶哑，她偏过头咳了一声，想清清嗓子，才继续道，“飞机晚点了，在机场熬了半夜，飞机上也没睡好，有点累。”
她安抚地笑了笑：“我睡一觉就好了。”又提醒她，“中午我可能醒不来吃午饭，你不用管我。下午要是我还没起来，就把我叫起来一起去上课哈。”
何曙雪拍一拍林汝成捧着她脸的手，示意她放开，而后向自己的床铺走去，对自己说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